宗殿里,
鸿曦真人看到姜丝就是一皱眉,
这才多久?这小姑娘都闯了多少事了!
事精啊事精!
他暗暗警告自己,以后他若再收弟子,绝不能收这样的!
柳重被召来此处时还有些疑惑,他是柳家人,又已是筑基巅峰的修为,说是惶恐自是谈不上的,可看到三位金丹长老分立上首处,一颗心还是提了起来。
“三位师叔,敢问召弟子来所为何事?”
听到柳重的问话,站左的祝行舒率先开口:“柳重,你曾发布任务,让炼气弟子帮你摘取问心草,可有此事?”
柳重点头,宗殿里所有任务均有记录,他也没必要在这方面扯谎。
“那你是否交代那几位弟子,帮你获得问心树精妖丹?”
柳重一愣,
什么?
完全没有的事啊!
心中却已隐隐觉得不对。
他摇头,自发布宗门任务后,他连是谁接下的都不知,更没见过那几位弟子的面,谈何另有交代?
柳重看不见,在宗殿的另一端看似空落,实际站着姜丝四人和羡知。
之所以用幻术遮蔽,自然是怕柳重以言语或其他方式暗中威胁炼气弟子,干扰判决。
听柳重如此说,鸿曦却摇头,
他与祝行舒和另一位金丹真人传音道:“两位师弟,此子所言为假,”
“在杂役弟子大比时,此子便见过那位名为姜玉的女弟子,”
目光并不刻意的落在那位沉默的瘦削少女身上:“在大比结束后,那弟子还曾以信笺传信于柳重,过了段时日更是跑了一趟柳家坊市,”
“极有可能问心树精之事,就是在这时候交代的。”
这些信息他之所以知道,一是通过羡知的读心术,自然,也是姜丝放开心神,有意让其读取;
二则是通过管事殿布置在昆仑宗内的手眼,毕竟一件事想要在十万弟子中做的无声无息,还是太难。
两相印证,这柳重......很有问题。
姜丝垂着眼睫,前往邱枫岭一行本可以不横生枝节,她却因想要报复柳重而将这一潭清水搅浑。
不,算不上清水,
在那位事先到访堎族地界的修仙者将问心树精砍杀后,这潭水就已经浑浊不堪,只是由姜丝四人拨开水面浮影,还世人一片真实。
这把刀刃究竟握在谁的手上?
是她?
还是那位未曾露面的修仙者?
鸿曦道出姜丝掺和进这几件事中,意在指她乃是和柳重对接之人,即便宗门有意放过闫明月三人,姜丝恐怕也少不了一番惩处。
她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来,
姜丝也心甘情愿接受,
筑基弟子又如何?
若实力不及,那便百想千思,万般筹谋,也要把心中这股气给舒出去。
便是走一趟罡风禁灵洞,那她也认了!
关于筑基弟子的判决,姜丝等人却不好在场,只是要堵天下人之口,柳重的处罚必不可能轻了。
姜丝并没有乘坐白鹤或者御剑回到磨剑峰,她一步一步走在山道上,闫明月等人则已先行离去。
今日之事能善了么?
她不敢确定。
她仰起头,在此处仍能看到掩在飘渺云雾中的管事殿,此刻正在进行的商讨,将决定她落定何处。
姜丝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筑基......筑基......”
若可一剑斩之,何必花这么多心思。
管事殿内,
居右,脸型方正气场严肃的金丹真人终于提出:“那四位炼气弟子该如何处置?”
祝行舒道:“本就是受筑基境柳重威胁,也不知问心树精的具体效用,也算无辜。”
那问话的金丹真人却不赞同:“可那名为姜玉的弟子明知柳重已有交代,知道此事或有隐情,为何不上报管事殿,”
“岂不是有助纣为虐的嫌疑?”
“如此,若轻松放过,恐惹人非议。”
鸿曦想到此时谈论的那位见过几次面的女弟子,叹了口气,还是帮姜丝道了句:
“一位炼气后生而已,哪能想的这许多,”
若真是个机灵的,能在短短几个月内进这么多次管事殿?
“依我说,便是惩处,也不该太重,”
“毕竟堎族灭族一事,有柳家那位后辈担着呢。”
殿内一时无话,
这时,却有一人走进大殿。
此人满头华发,双目柔和,进入殿中朝三位金丹长老施了一礼,道:
“弟子袁忱,见过三位真人。”
鸿曦三人脸上严肃顿时一收,纷纷道:“袁师姐,不必如此客气。”
袁忱虽是筑基境,但鸿曦、祝行舒以及另一位金丹,谁不是从炼气筑基境一步步走过来的,他们年幼时谁不曾吞服过袁忱炼制的丹药?
宗内大半金丹对袁忱都揣着一份恭敬之意,年纪不及她的,均以同辈“师姐”相称。
袁忱道:“那名为姜玉的弟子是为了我才走这趟邱枫岭,才惹了这桩子事来,”
“她与柳家......”
“罢了,”袁忱摇头,又朝三位金丹俯下身,施了一礼,“还请三位真人看在我这份薄面上,莫要太为难那孩子。”
殿内明光满堂,年迈的女修交叠的手背上条条皱纹愈发清晰,看的鸿曦便有些心塞。
他们都知道,袁忱师姐寿元将近。
恐怕这次,是她道途之上最后一次尝试突破金丹境。
那位瘦削似柳的女弟子,又怎么能不走这趟邱枫岭呢?
鸿曦三人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