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的慌乱相比,d姐显得镇定自如多了。
她只在最初那一刻,有些紧张,便明白事已至此,就坦然了。
她双手抱臂,遮掩住许多白雪。
我的第一反应,是让她先坐在这,我回去车里,找衣服。
主意倒没问题,关键是,仙湖植物园太大,而停车的地方,离此地有些远。一来一回,一番折腾,我没问题,可d姐哪里支撑得住。
d姐微微一笑,望着我:“只好委屈你了。”
我以为,她让我跑回车里,帮她取衣服。谁知,她一直盯着我,隐隐欲笑。
我恍然大悟,d姐是让我把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啊。
我一个大男人,光着膀子,走在植物园,虽然有些奇怪,但总好过让d姐招引百分百的回头率要好吧。
别说d姐对我有恩,就算是路人,也该助人为乐不是吗?
我点点头,开始解衬衣扣子。
大庭广众之下,脱掉衬衣,我当然有些难为情,动作有些慢。解完一粒扣子,d姐突然捂住嘴巴,笑起来。
她一笑,就停不下来,笑得前俯后仰,连自己衣服被撕裂,也顾不上那么多。
于是,在我眼前,飘起片片雪花。
d姐一边比划着什么,一边大笑,弄得我莫名其妙,根本无暇顾及雪花飞舞。
衣服解到一半,d姐摆了摆手,示意我快停下。
我左右四顾,心想,此举的确欠妥,若被不明所以的人偷拍,传了出去,可能会酿成一场大风波。
自媒体们推波助澜,取一个类似于《震惊:植仙物突现仙人指路,啥啥啥》的标题,不但是我,d姐都会无颜见人。
当然,我的担忧可能过虑了。
左右前后,均无人拿起相机,人们离我们很远,应该注意不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d姐望着我:“谢谢你谦弟。可你这衣服,太小了些,我怕是穿不上。”
我一听,顿时感觉自己好傻蛋。
我这一副瘦弱体格,衣服比标准更瘦小一号。
d姐可以不顾形象,但她撑破天,也穿上。我尴尬地笑了笑,实在不知怎么才好。
倒是d姐,很快有了主意:“这样好不好,我有个办法,只是要辛苦谦弟。”
d姐首次用“谦弟”这个称呼叫我,而且连续用了两次。
听着当然舒服,可见,我俩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的确如此,有时,就算两个陌生了,遇到此类事情,大约关系也会不一般了。
何况,我与d姐之间,早就有了很好的基础。
听完d姐解释,我方才明白,她之所以称“谦弟”,与她接下来的办法,也是一脉相承的。
d姐的意思,她假扮成受伤的样子,让我搀扶住她,去往停车处。
如此一来,相当于,我用半边身体,帮她遮掩住那冬天的落雪。
此事虽有些难堪,但也没别的更好的主意。起初,d姐比我更难为情,脸颊上,红云飞渡。
我慢慢靠近过去,抓住她一只手,试了试,虽有作用,但到人多的地方,仍有雪花溢出的风险。
试了好几次,最后,还是d姐作风硬朗。她干脆将手搭在我的肩头,她的个子没有高,但穿了增高鞋,已经与我相差无几,但体格远胜于我。
我俩走在一起,像兄弟肩并肩,互相支撑前行。换成兄弟两个,当然没一点问题。但她穿着连衣裙,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就显得有些奇怪。
尤其,还要藏住雪花,所以走得有些慢。行于人流密集处,她只好改了策略,假扮成受伤的样子,左右踮一下,又轻轻抬起。
如此一来,当然会吸引一些回头率。但那些回头客,主要的关注点,放在她的腿上,忽略了关键要素。
前文讲过,仙湖植物园非常大,而我们,又行于植物园的深处,再去停车处,路程有些远。
这一路,我架住d姐,相当于她半个身体的重要,都放在我身上。
不吃力肯定是假的。甚至,我还想到了冬夏醉酒,背她回家的情景。
停车场近在眼前时,对面走来一个妇人,一袭黄裙,戴墨镜,走路的姿势极洒脱,飘然若仙子。
她不时与身边男子,微笑私语。看得出来,她能言善辩,把那男子逗得哈哈大笑。
而在通常,应该是男子逗女生的。
擦肩而过时,妇人望了我一眼,我避之不及,和她的目光对视了一下。虽然她戴了墨镜,但从她的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与作派来看,我总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望我一眼,又别过脸去,不再说话,疾步而行。
再走了几步,我没忍住,让d姐暂停,假装帮她拉扯裙子,回头望了一眼。巧的是,那位墨镜妇人,也正回头望我。
目光相接那一刻,我俩都赶紧掉过头去。
到了停车处,d姐如释重负,我也累得够呛。d姐钻进车内,我守在外面,几分钟后,她换好衣出来。
穿着素色衣的d姐,少了一份鲜亮,但她脸上的红艳,仍让人感觉有种小女人的柔媚。
经此一事,d姐没有再游植物园的心思了。
况且,已经十二点多了,是吃午饭的时候。
d姐说:“咱们下去吧,找个地方,垫垫肚子。”
我钻进车内,d姐呢,没再坐后排,而坐到了副驾位。
路上,她一直不发一言,我以为她累了,也不好主动开口。
下山后,开了十分钟,进到城中村,找到一家客家饭店,d姐说:“就这吧,我以前和姐妹来过,味道不错。”我应一声好。
停好车,和d姐一起入店。饭店已经人满为患,我本不想等,觉得浪费时间。
d姐认为,人越多的地方,证明饭菜超好:“好东西不怕晚,要有耐心,学会等待。”
进店坐下,点了三道菜,一个汤。店里人来人往,热闹喧嚣,有很浓的生活气息。
等了近二十分钟,菜才上桌。
等待时,d姐双手撑在桌子上,扶住下巴,因身体前倾,罩杯紧靠桌台,让我想起一首打油诗。
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d姐问:“笑啥呢?”
我哪怕说真话,只胡乱编了个理由。
d姐不信:“是不是想起她了?”
我问:“她是谁啊?”
d姐说:“还装呢。刚才,那个戴墨镜的女人,你俩互相看对方的眼神,可很不一般哦。你瞒不过我,我虽没什么本事,但对女人的心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说着说着,d姐有些激动,脸色明显冷了许多。
我暗叫一声,原来纠结这件事啊。
难怪,刚才换了衣服出来,d姐对我爱搭不理的,敢情,她在为我与别的女人对视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