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杏花夫妻,我敲开了朱玲珑的门。
她穿一件宽大的上衣,光着脚,像一只猫,在屋里跳跃着。我将水饺放在几案上,顺势在沙发边坐下。
她眸含波光,面带喜悦,俯身向前,在我脸上蹭了蹭。
“我还没刷牙洗脸,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朱玲珑说完,便飘然而去。
坐了三四分钟,仍不见她归来。我起身,来到阳台,看到她正在厨房的洗手池边洗脸。
窗外,澄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的头发上,让她增添了一层朦胧色彩。
我倚在墙上,静静地望着她。
她回眸一望,朝我眨巴着眼。朱玲珑目光里,全是柔情蜜意。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爱情的美妙。眼见洗漱完毕,我轻轻上前,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身。
她的上衣是丝绸质地,柔软光滑,以至于,她可以像鱼儿一样,轻松就从我怀中滑脱而出。
回到客厅,朱玲珑开始吃水饺。
吃了两个,忽然把盒子往我面前一推。
我一脸疑问:“怎么,不好吃?”
朱玲珑停止咀嚼,说道:“很好吃啊。”
“我吃饱了,你多吃点。”
我以为朱玲珑让我共享美味。
“唉呀,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谁让你吃呀。昨晚的事,你忘光啦?”朱玲珑微嗔。
我这才意会过来,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水饺,往她嘴里送。
吃第二只时,朱玲珑咬住一半饺子,却不吞咽。
我不明其意,她不说话,也说不了话,只朝我眨巴着眼,嘴巴上下翕动,像在讲着什么。我愣了几秒,才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俯身向上,微微前倾,慢慢靠近她嘴上的饺子。
原本以为,她会突然避开,像昨夜喂我吃鸡肉一样。这是她喜欢的格调,想要调动我的全部情绪,全身心地参与她的游戏。但今天不同昨夜,她一动不动。
游戏完毕,她继续吃饺子。
这份水饺,她吃得津津有味。
还剩最后一个饺子时,我问她:“好吃吗?”
她嘴上沾满油污,点了点头。
“不过,再好吃,也没你好吃。”朱玲珑微微一笑。
“什么?”我问她。
话一出口,我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她伸出双手,捧起我的头,开始发起进攻。
我挣脱出来,拉她去阳台,洗了脸刷好牙。回到客厅,拉上帘布,放了一首黄龄的《痒》。
在曼妙迷离的音乐中,朱玲珑喃喃道:“困了,想睡一会儿。”
我温柔地点头。
她却不肯自己走,非要我抱她去席梦思。
我弯腰抱住她,去往卧室。她双手环住我的脖子,眸子里含着热烈的光。
刚走进卧房,朱玲珑就抬起头,在我唇边,盖了个印章。
我将她放在席梦思。
正要离开,她却叫住我:“嗯呢?”
我回头,看到举起双手,眼微微闭着,嘴半张半合,神情极为妩媚。
我不得不走近过去,低头问她:“咋啦?”
她抖了抖手:“衣。”
我照做了。
她还在嚷:“裤。”
我只得遵照指令行事。
昨夜,我离开之际,她告诉我一个秘密,睡觉时,喜欢以最自然初始的状态,无有牵绊,最能获得好的睡眠。
朱玲珑跟我讲过,她读过兰陵笑笑生的代表作,之前我不太相信,总以为她信口胡纠。现在,我真有点相信了。
我如朱玲珑的意。
衣服与裤子,悉心折叠,放在床边的椅子上。
忙完一切,退回客厅,我玩了会儿手机,听到卧房里,传来轻微的呼噜。
我悄悄过去,正欲关门,看到她翻了个身。脸朝墙壁,背朝客厅。翻身时,把覆在身上的被单,一并扯脱了。
我怕她着凉,走到近处,扯被单盖腰身时,发现她后腰上,有黄豆大小的痣。
而且两边都有,一左一右,十分对称,大小相差不多。
这时,朱玲珑翻了个身,将两颗痣压在身体之下。我关上房门,退身出来,在阳台上远眺呼吸,平复心情,才回自己家。
本想眯一会儿,躺床上,头一沾枕,竟然和朱玲珑一样,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伸了个懒腰,来到客厅,听到阳台上,隐约传来风铃声,叮当作响,悦耳动听。一时好奇,走出去,看到我家阳台,与丽枝相邻的栅栏上,挂了一只风铃。
风铃之下,还有两根线。此时只有微风,吹不动风铃响,响声源于那根线的作用。而线则掌握在丽枝手里,正在扯动着,线有两根,显然,另一根是留给我的。
相比于敲栅栏,以风铃当暗号,既很诗意画意,又美妙悦耳。不得不说,这个主意真是太赞了。
我凑身向前,伸颈一望,丽枝也正喜滋滋地望过来。
“从沙井回来,朋友给了我几个橙子,很甜。好东西要分享,送给你两个,祝愿你的生活,越来越甜。”丽枝一脸明媚,或许刚做过面膜,脸上水润闪光。
这样的祝愿,我没理由拒绝。再说阳台上的你来我往,早就不止一两次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通过阳台,你来我往的东西越多,证明友谊越厚,我们也从中得到了许多,别人无法理解的隐秘欢喜。
我道过谢,问起杏花搬家的事。
丽枝一一作答,末了,她说:“杏花说,这两天太匆忙,家里东西还在置办,摆放又太乱,要好好拾掇。等到下周末,请你过去,吃个家常饭。”
我想起丽枝说过,她要我在面前露一手,笑着问:“你呢,不是说过,要让我见识你的厨艺么。”
丽枝跟着笑:“哈哈。如果你不怕女朋友揪你耳朵,你就把我带上,一起去杏花家作客呗。”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我心里一沉,暗自揣测,我与朱玲珑的事,她怎么知道的,不太可能啊。
这时,起了一阵风。
风吹动风铃,悦耳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