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日落。
夕阳挂在天边,种敬坐在县衙后堂,看着身子畏惧颤抖的县尉奇怪开口:“你是说,找遍整个南山县,都没找到那群人的踪迹?”
“我不是早叫你派人盯着他们吗?”
县尉无奈开口:“县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派去盯着他们的人,告诉我,他们一直都在城西城隍庙内。”
“可,昨日开始,那人就不见了踪影。”
“我亲自去城隍庙,却发现早已经没有那群贼人的踪迹!我……”
“砰!”种敬一掌拍在桌子上,他站起身子,背对县尉。
他无奈摇头,愤恨开口:“若是换在军中,你这样的废物,早就被我打成残废了!”
“继续派人追查那群人的下落!”
县尉畏惧拱手,他小心翼翼抬头。
种敬见他不走,开口询问:“还有事?”
“大人,那群人是在昨天下午消失的,而昨天下午驿站,那位大人也消失了半个下午,您说会不会?”
种敬皱眉,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不清楚叶刘京武道品级。
但能当上蟒袍使,哪怕只是个代蟒袍使,最次也应当是七品修为。
就县衙这些废物,要不动声色地跟踪一个七品修为的蟒袍使,根本没有可能,他也就没做这个布置。
现在回想,难道叶刘京昨日消失,就是去解决那群人了。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自己确实在叶刘京身上闻到一丝血腥味,但好像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伤。
“不对劲!不对!”种敬突然抬头开口道:“前些日子,咱们抓那群家伙时候,虽然放水不少,可他们的实力不弱。”
“若是被杀,我在南山县内,不可能收不到一点消息。”
他本想官逼民反,最后养寇自用,把那群贼人当成自己的业绩,助自己在任期到了之后,能在官途再升一品。
可没想到,寇养了,好处却被他人半路截杀。
种敬摇头:“那群人肯定没被杀,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他们去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咱们找不到的地方!”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叶刘京,由不得种敬不相信。
他当机立断,开口道:“向西去,去蔡县方向,若我猜得没错,那群人应该去了蔡县!”
“找到他们,拦住他们,他们若是不听……下手!”他眼神阴沉,不再隐藏自己。
“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他们跑了,那就是南山县失职,一定要把这批功劳留在南山县!”
在他眼里,没有人命,只有功劳。
县尉领命起身,再询问:“那大人,叶刘京那边!”
种敬无奈摇头:“杭湖府那群狗官不懂时机,偏偏要跟叶刘京同流合污,吾也没办法阻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对了,徐县丞如今何在?”
县尉拱手回答:“一直在县衙,没出去!”
“奥!盯紧他!”
“驿站,那边有什么消息?”
“他们一早,拿着杭湖府的书信,去了县衙粮仓!”
种敬突然站起,奇怪说道:“去粮仓?运粮?不对,他们哪来的人和车马?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
夕阳西落。
傍晚的南山县本该随着太阳西去,慢慢宁静。
可今日,莫名的喧嚣,打破这座宁静的小县城。
南山县老街。
卖茶水的老汉,坐在石墩上,奇怪地顺着人流看去:“今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多人,哪家老爷奶奶过寿,请了戏班子不成?”
开铁匠铺的老贾挑着两个大桶,从他身边走过,端起一碗茶水一饮而尽,兴奋开口:“你不知道?前两天从上京城来的蟒袍使大人可是个好人,他听说咱们南山县的百姓没有粮食吃!”
“大人痛心,决定把运往上京城的十仓粮食,就地贱卖,就按米店米价的一半!”
一旁秀楼的掌柜,吐一口瓜子,依着门框摇头:“那也不多啊!米店每个月也有六天会便宜一半卖,这不都一样?”
老贾抬起大桶,回头看见两个徒弟跟上,他站起身大笑:“你懂个屁,不是一百文的一半,而是五十文的一半!”
掌柜的突然睁大眼睛:“真的?二十五文一石?”
卖梨的小家伙,突然跑回来,坐在一旁擦汗的老汉连忙拉住他:“小子喝碗茶水,不要你欠,你说蟒袍使大人真的卖粮仓粮食,还只要二十五文?”
卖梨小子口渴,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这可是你说的,不能收我钱!”
“你被人骗了,不是二十五文,是二十文!我钱不够,现在正准备借钱呢!”
他一溜烟跑了。
只剩下掌柜的跟茶水老汉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掌柜的率先转身进店,他从柜台拿钱,却看见老汉已经关了茶水铺向远处走。
掌柜的连忙大喊:“老张头,等等我!”
“等个屁,老子多少年,没吃过二十文一石的大米了,不管真假,我都要去看看!”
南山县,粮仓库。
乔怀在一旁组织人手,卖粮食,再多次以再乱就不卖为理由利诱之后,百姓们总算是排起长队。
叶刘京坐在一旁树荫下,面前放着一口大锅。
洪冯乐呵呵地在一旁忙碌:“叶兄弟,你就信我,咱从小别的本事没学会,民间小吃我是一绝。”
“江州这道咸菜滚豆腐,在我手上表现得乃是色香味一绝!”
“有句俗语怎么讲,吃了咸菜滚豆腐,皇……”洪冯想起自己身份,突然闭嘴,没有作死说出下一句。
太监依附皇帝存在,跟绣衣卫这种依附皇家存在的机构还不一样。
没了皇帝,哪来的太监。
他尴尬笑笑。
叶刘京却并不在意,一边看着人群,一边好奇询问:“洪老哥,一直听说你是江州人,咱们到了江州,你也不寻个时间去看看家里人。”
“实在抽不出时间,给家里人写封信,偷偷见一面也好!”
洪冯无奈摇头,下豆腐的手,也慢下:“哪还有家里人啊!”
“家里人嫌我当太监丢人,刚开始几年,家里穷,还偶尔给我写信,可每一次写信就是要钱,后来……”
“可能是他们手里钱够多了,也就不给我写信了,我担心家里是不是遇到啥问题了,派人去找过。”
“发现,他们为了躲我搬家了!再后来,也就不去找……”他无奈叹息。
当初做太监是为了一家活命,可一家活命后,却又嫌弃他太监身份,真是造化弄人,人性不容人。
叶刘京道歉拍拍他的肩膀:“对不住,洪老哥,没事,这不是还有兄弟陪你!”
“咱们趁着咸菜豆腐,就着百姓的笑,下酒!”
酒倒进碗里,人还没来得及开心,远处响起喧哗声。
“是谁,让你们在这私自卖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