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之女,年十六。”
唐莹莹闻声上前,一身轻薄的青衣清新脱俗,再配上那张清纯的脸蛋,足够留住陆景逸的目光。
她没有给自己添那些繁琐的配饰,却能让陆景逸夸上一句“美值千金”,她自然要留了。
唐莹莹似乎早有预料,也不怯懦,大大方方上前接过香囊,“多谢陛下。”
她以为自己接过香囊就能下场了,没想到一直不语的娴贵妃突然开口,“走近些,让本宫也好好瞧瞧。”
唐莹莹上前。
“抬起头。”
她照做。
目光与上面的人交汇。
依然沉着冷静,丝毫不畏。
这并非她要的反应。
池辛夷心里又添了一个困惑,唐莹莹进宫到底为了什么?
她身上有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神秘。
池辛夷捕捉到她垂下的手用力地攥了一下手里的香囊,动作幅度不大,却让她觉得奇怪。
“恭喜陛下又添一位佳人。”
“行了,让她先撤下吧,相信这个消息传到太傅府,太傅也会高兴的。”
唐莹莹改口,“妾告退。”
到下一个人了。
“江南农户之女,年十七。”
是姜氏。
池辛夷勾起唇角,假意自言自语,“农户之女,竟能挺到殿选。”
陆景逸果真上钩了,打起兴趣,“朕也好奇,不妨让她上前?”
池辛夷点头。
当姜氏身着一身浅粉襦裙近距离出现在她们眼前时,其他两位秀女顿时被衬得暗淡无光。
陆景逸的反应更能说明一切。
唐氏出现时,他稍露喜色。
如今到了姜氏,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惊喜总是压轴出场,爱妃觉得如何?”
池辛夷早就预料到姜氏和唐氏都要入宫,“陛下相中的都是最好的,这妹妹确实不错,比刚才那位生的还要美呢。”
陆景逸并不在乎她的反应,无论她同不同意,这选秀最终敲定还是他说了算。
但她还是有发言的权利的,她抬手示意姜氏再靠近,“你,转一圈让陛下瞧瞧。”
姜氏稍有尬色,却没办法违背她的意思,只好扭动腰肢上前,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在殿上起舞。
池辛夷轻笑,“陛下,你要给此女怎样的位份?”
按理说,位份是要等殿选完再封的,可她偏要在这大殿上问,最好让陆景逸在这殿上就定下。
陆景逸并没察觉她的用意,反而墨眸闪烁异光,“朕打算封她为贵人。”
参加选秀的秀女,能得封贵人已经算高位了。
陆景逸如此草率地封了一个农户之女为贵人,让其他官家女脸面往哪里放。
她们的相貌虽不如姜氏,但这家世却比姜氏好上千百倍,她们的位份若比姜氏封得低,这姜氏日后在宫中的生活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她就是刻意针对姜氏,谁让她打心眼不喜欢这个人。
上次竟为了在常嬷嬷面前出头,把她推出来挡罪。
这笔小小的账总得算吧,这样也算两清了。
姜氏确实愣住了,没想到陆景逸还要火上浇油,“封姜氏之父为县丞,赐府邸,赏黄金百两!”
足够夸张。
大邕创立至今,还未有秀女能获此殊荣。
池辛夷也不嫌事大,继续怂恿,“陛下这么喜欢姜氏,不如再赐个封号?”
“封号?容朕想一想。”
陆景逸眯笑,“朕瞧姜氏身轻如燕,不如取‘燕’字为她的封号。”
池辛夷看向姜氏的目光骤然一愣,“本宫恭喜燕妹妹了。”
“凭借美貌成为这届秀女中的佼佼者。”
她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
姜氏就算再憋屈,也不能外露,只能福身谢礼,“妾谢陛下,谢娴贵妃娘娘。”
姜氏离开,陆景逸的心也跟着飞走了,另外两人自然是陪衬了,都被赐了花。
大选一结束,她就借口脚疼,让李婕妤扶着她回宫了。
行至半路,李婕妤突然神情严肃地拉了她一下,“娘娘,妾觉得最后出来的那位唐秀女和燕贵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能入陛下的眼,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婕妤淡淡一笑,明白她的心思。
她们两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有藏得够不够深。
太后人未到,消息却及时。
得知陆景逸当场封了一个农户之女为贵人,气得半天没缓过劲。
“皇帝糊涂!竟不顾皇家血统,整日呆在那日头下的能有怎样的好相貌,把他迷得连老祖宗的规矩都不顾了。”
“这燕贵人也算是有本事的,竟敢当众勾引天子。”
“娴贵妃呢?她干什么吃的,也不知道劝劝,就这么由着陛下,就不怕朝上大臣?”
越想,太后越觉得烦心。
临近重阳,她安插在成欣王身边的眼线传来密报,说他计划着回京。
他一回京,一定会来找她。
罢了。
孽缘。
太后叹了口气,看向一旁专注绣花的女子,轻言:“春月,来给哀家捶捶头,哀家的头这会儿疼得厉害。”
*
除了他自己选秀,他从赐花的人里选了几位品貌家世尚佳的赐给京中适龄的皇亲国戚。
安王也在其中。
陆景逸还专程跑来采纳池辛夷的建议,“朕这九弟实在顽劣,杨太妃也不在她身边管束,总得有个人好好管管他,爱妃觉得朕的想法有问题吗?”
“陛下真心为安王殿下考虑,若安王殿下不领情,当真是白眼狼了。”
她说话直,却哄得陆景逸龙颜大悦。
隔日。
赐婚的圣旨就到了安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听闻中书侍郎魏中成之女魏箐正值及笄之年,婉顺贤明,誉名闺闱,故朕钦定为安王妃,择吉日大婚,钦此。”
安王欲抗旨,刘无德眯起眼,好像一头老鼠,嗓音尖细,“殿下,陛下一心为您着想,您可千万不要辜负陛下美意啊!”
“新王妃身份不算低,对您来说算是良配,您就别挑了。”
安王名声不好,整日流连胭脂地。
尤其新帝登基后,他更加猖狂,时不时地还在公开场合发酒疯说胡话。
弹劾安王的折子隔三岔五都要送进来,陆景逸一律不追究,任由安王发疯。
实在过分了,就把他关在自己的安王府,但还好吃好喝地供着。
坊间都说,新帝重情义,是个有血有肉的明君。
到安王这,大多数人咂咂嘴一笑而过。
要安王真是个好人,怎会到这把年纪还没娶妻呢。
刘无德这话就像一根刺,直接扎在陆玄渊心上。
他脸都青了,双眸更是犀利如狼,“那臣弟还得多谢皇兄了!”
禁足还未解,为防他生事。
陆景逸干脆派了一支御林军把安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陆景逸纳新妃的消息传入青山寺,池鸢直接掀翻烛台,差点燎了佛像。
池辛夷半倚在贵妃榻上,听苏宸白叙述池鸢的反应,强忍住不笑。
池鸢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真当自己是池家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