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覃的嗓音从手机听筒中传出。
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霍司霆。
“你以为这种手段能左右我吗?”他说话声又沉了几分。
霍承覃不紧不慢地跟了一句,“我是关心你们才打来电话,司霆,爷爷劝你去医院看看吧。”
说完,电话被挂断。
病房内静得吓人,甚至连呼吸声都能察觉。
“我帮你问问陈阿姨有没有来医院。”海镜抓起电话打算问问陈年。
“不用,应该就在这家医院。”霍司霆拿起椅子靠背上搭的外套,把车钥匙丢给她,“明天你自己回去。”
他明白,如果陈玉棠真出事了,他今晚绝对回不了家。
海镜嘴巴微张正要说话,霍司霆人已经出去了。
“我不会开车啊。”她看着掌心中的钥匙无奈道。
海镜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片刻,她还是拨通了陈年的电话号码,“喂,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你,我记得你在北城医院上班……”
二十分钟后,海镜扶着输液架前往七楼。
“嗯……好像就是前面那间。”她远远地瞧见亮灯的屋子,时不时还传出争吵声。
她脚下步伐加快,快要到门口时,争吵声愈发清晰。
“当年就是你教唆那个女人给我们下毒的是吗!防止霍家传出有私生子的传闻。”
海镜听见这话突然不敢进去了。
她靠在墙壁上,凉意弥漫背部。
还是第一次见霍司霆这般歇斯底里呢。
接着,一道声音继续响起,“司霆,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我是你爷爷,我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
霍司霆冷嗤两声,语调上扬,“可笑!是你怕自己也是私生子的事被曝光吗?”
“啪!”
“反了你!”霍称覃的低吼着,如同他打出的那声巴掌,并不清脆却疼在骨子里。
“如果是我说错了,您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吧?”霍司霆用手背擦去嘴角残血,又从嘴里啐出一口。
这老头再年轻几岁,只怕连他的牙都能打下来一颗。
霍承覃双手杵着拐杖,眸子似鹰眼,“和海镜离婚,娶盛家女,否则,你母亲也没有三年时间能活。”
“你想都别想。”霍司霆的话从牙缝中挤出,根本不会答应他的任何条件。
“是吗?”霍承覃冷笑两声,本就布满皱纹的脸因扭曲而变得更加狰狞,“你会的,你姓霍,你这一辈子都得为霍家操劳,哪怕是你不情愿的事。”
霍司霆压低眉峰,斜过眼又一停顿。
他的意思是……海镜会出事?!
几乎是瞬间,霍司霆拔腿就往外冲,结果和正在偷听的海镜撞个满怀。
“我鼻子都要断了,霍司霆你是石头吗?”海镜捂着鼻子,那股酸感直冒天灵盖。
霍司霆双手抓住她肩膀,看她没事,又嫌弃地松开手。
“谁让你跟来的?”他用身体挡在门口质问她。
谁知海镜从他胳膊下钻进去,看见窗边的人直言,“霍爷爷,看来你对我们海家有很大的意见呢,不过没关系。”
她瞥了眼一直静默的陈玉棠,才从包内把手机拿出来晃了晃,“你们刚才的聊天我都录音了。”
“哦?你想怎样?”霍承覃身体后仰,满不在乎她的一份录音。
“放心,我知道这点东西撼动不了你。不过嘛……”
海镜点开一段音频,里面传出一道癫狂声音,很明显,是盛岁的。
她还额外展出几张照片。
“霍爷爷,你是想今晚无事发生,还是想失去这枚棋子呢?”海镜挡在霍司霆身前,又恰好跟霍承覃是对立面。
她见霍承覃不说话,低头浅笑,“我知道她是谁,更知道她是故意整容成这样被送到北城来,你猜猜,我知不知道更多事情?”
“海镜。”霍承覃终于发出两个字。
他浑身施加的威迫感几乎让海镜承受不住,但她还是强撑着。
不争馒头争口气,坚决不低头!
海镜背脊挺得笔直,落在霍司霆眼中更是坚韧不屈的,耀眼到让人挪不开眼。
“霍爷爷,您孙媳妇今晚喝多了,说的话您多担待。”霍司霆迈开步伐,用高大的身躯挡住海镜,帮她挡住所有恶意目光。
霍承覃起身,扫了一圈他们,最后把视线落在陈玉棠身上,“跳梁小丑。”
他走后,霍司霆才转身,低头凝视这个复杂的女人。
“你,今晚表现还不错。”他难得心情好了些,嘴上也愿意夸她几句。
海镜可不是这样想的,她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抬起苍白小脸,“医……”
话没说完,人顺着他倒了下去。
“镜镜!”陈玉棠从病床头爬到床尾,疲惫的眼中满是担忧。
霍司霆眼疾手快的将她拦腰抱起。
陈玉棠眼尖,指着海镜惊呼一声:“血!”
他低眼一看,才发现海镜右胳膊全被鲜血浸湿。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顾不及多想,立即为她寻来医生包扎。
霍司霆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嘴边,眼中神情意味不明。
没过多久,海镜醒来第一件事就抓着旁边的大夫,目光恳切,“陈年,拜托了。”
他摘下口罩,“放心,刚才你昏睡时我已经为陈阿姨看过了,这余毒,我能解。”
陈年简短的一句话震惊了陈玉棠,她嘴唇碰了碰说不出话,只好把视线投给海镜。
她扯动嘴角,笑的真切,“放心吧妈,我一定能治好你。”
“喂喂喂,我是主治大夫好吗?”陈年翻了个白眼,真不喜欢海镜抢自己的功劳。
海镜低头沉吟一会儿,“嗯……苏氏园林设计图,两副!”
“行吧行吧,勉强原谅你了。”陈年把笔重新戴在胸前,朝她摆手,“我走了,记得处理楼上那位。”
“好!”海镜甜甜的答应。
看着两人亲昵的交谈,坐在一旁的霍司霆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