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社死?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话题。
社死的全称是“社会性死亡”,简单来说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做了让人羞赧的事,以至于无法见人。
在肉体尚存的情况下,与死亡没有任何区别,于他人的讥笑中沦为行尸走肉。
对于埃内斯托来讲,他几乎差不多了,本来只是对一部分人坦白内心,没想到是在全城人民的眼中泄露了父亲的计划,这和大声密谋明目张胆有什么区别。
潘乔还在坎黛拉那里呢,真是贻孝千古了属于是。
“哥哥,哥哥?”
拉菲艾拉摇了摇双目失去高光的埃内斯托,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会如此颓丧。
给全城人民讲故事的江徽倒没有这个烦恼,反正她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带入的,总不会有大聪明以为她才是主人公吧?
“完啦,父亲完啦!”
埃内斯托觉得自己真傻,真的!怎么就脑子一热全招了呢,现在好了吧,害死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等一下!”埃内斯托灵机一动,飞速向搁浅在沙滩上的豪华游轮奔去。
“只要能挟持住游轮上的贵族,也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正当埃内斯托打开游轮的舱门时,广播的声音响起:
“感谢江徽小姐与潘乔先生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同样感谢来自罗德岛和龙门的诸位鼎力相助,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送给她们!”
埃内斯托分明知道,这是坎黛拉的声音。
游轮里的权贵们并未如埃内斯托所料不省人事,恰恰相反,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埃内斯托的到来,仿佛埃内斯托是个透明人。
这些人养尊处优之人的脸上找不到任何惊慌失措的地方,好似江徽掀起的大骚乱没有出现过,他们仍然在游轮上悠闲地度假,享受着风和日丽的美景。
“这是……怎么回事?”埃内斯托看不懂,并大受震撼。
“我为他们重新构造了一处空间,”江徽笑呵呵地走过来,“在他们的空间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亚空间……是吗?”
“嗯?”江徽歪着脑袋,“为什么会这么想?”
埃内斯托回过神来,说道:“我看一些文学作品,说在我们的空间之外,还有一处空间,名为亚空间,是吗?”
“呵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埃内斯托忽然以为,江徽笑得很是诡异,像是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不对!”埃内斯托猛摇头,再度睁眼,确信自己看到的就是江徽,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你认为空间与亚空间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呢?”
埃内斯托想了想自己学到的知识,摇摆不定地猜测道:
“应该是正物质空间和反物质空间吧,我们所在空间的物理法则在亚空间完全不生效,抑或亚空间本来就属于是一片混沌。”
“不对,我关心这么多干嘛!”
埃内斯托骤然想起,他不是打算绑架这些人来威胁坎黛拉吗?
“你父亲没事,放心吧!”
陈快步走上前来,对埃内斯托说道:
“但他被坎黛拉羁押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在所难免。”
“你怎么知道的?”
陈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直接打电话问了坎黛拉市长,她没必要骗我。”
“哦对,她还说,如果你胆子够大的话,不如来市政厅见他一面。”
埃内斯托正犹豫,江徽怂恿道:“别怕,你现在是罗德岛的干员了,有罗德岛帮你撑腰你怕什么呀!”
“只要你把拉菲艾拉交到我手上,我帮你夺了坎黛拉的鸟位都成!”
这番话让江徽成功被两道死亡射线命中。
“算了,我敢做敢当,去又何妨?”
埃内斯托突然郑重地对江徽说道:
“你说的话算数吗?”
“欸?”
“拉菲艾拉是我父亲战友的遗孤,我父亲一直视如己出,我也一直把她当亲妹妹。”
埃内斯托没有在乎男女之嫌,抱住了江徽:
“答应我,如果我遭遇不测,好好待她,就像你对我保证的那样。”
江徽:“………”
不是,兄台!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整理衣冠仪表后,埃内斯托叫来拉菲艾拉:
“拉菲艾拉,你记住,以后要听这位姐姐的话。”
拉菲艾拉很单纯地点了点头,并问道:
“哥哥要出事了吗?”
埃内斯托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不一定,但做好准备。”
拉菲艾拉紧紧拽住埃内斯托的手,大眼睛直视着哥哥:
“我不想哥哥出事。”
“可是父亲可能要出事了!”
埃内斯托苦笑,做了事,就应该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天底下哪有对自己所做之事置身事外的道理?
“那我也跟哥哥一起去见父亲!”
埃内斯托拗不过自己这个妹妹,他与拉菲艾拉约定道:
“好,我们一起去见父亲,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听这个姐姐的。”
“好!”
江徽目送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用不存在的手帕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
“呜呜呜呜……真是好感人啊!”
陈其实也觉得很感人,但听江徽这么一假哭,感人的气氛瞬间消散无形了。
“我本以为你是个畜牲,没想到你竟完全是个畜牲!”
陈咬牙切齿地怒骂道:“要不是博士挺身而出,你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江徽不以为然,再说一遍,吾心吾行黑如墨镜,所作所为如有大病!
“你比老黑蛇还恶心!”
陈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她现在都不禁怀疑,离开塔露拉身体的老黑蛇是不是跑到江徽身体里了?
以前江徽只是疯癫,但完全没有现在这么冷酷,她一点也不在乎人命,只为了自己的欢愉。
江徽瞥了陈一眼,让陈顷刻间寒毛乍立,这种杀气……她下意识去摸别在腰间的赤霄。
“好吧,江徽这个名字恐怕要替代黑蛇了哦!”
仿佛方才的杀气只是陈的错觉,江徽俏皮地给了陈一个鬼脸,扬长而去。
“喂!站住!”陈大喝道,但江徽越来越远。
这些权贵们身上的禁锢被解开,他们亲眼看到了世界如何崩塌,在惶恐中,太阳刺激地他们睁不开眼睛。
“怎么回事……”
“是错觉吗?”
醒过来的这些人发现自己依旧在游轮上,有人迷糊地走出来一看,大吃一惊。
“游轮什么时候到了沙滩上,之前不还在海上吗?”
“你们快看!”一名贵族指向远方,“这些地方是受灾了吗,怎么全是废墟,这是多索雷斯吗?”
越来越多人走向甲板想要一探究竟,陈就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身形笔直得像一杆旌旗。
“小姐,发生了什么?”
有人注意到了陈,由于陈气宇轩昂,没人把她当做仆役,只道她也是一名贵族。
陈回头看了一眼,分明流露出怜悯:
“没什么,你们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