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山洞深处。
不知道哪处岩壁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啪嗒啪嗒————
洞穴正中央,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池底部,正幽幽发着蓝色的微光。
循着光看去,光线的源头竟然是池底的一把巨剑,这剑将一条一看就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巨蟒钉死在池底。
蟒蛇的长尾从池底往上延伸,一直耷拉到了池边。
水池的一侧,崎岖不平的地上,诡异繁复的花纹组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阵法的一角躺着一条人影。
人影的脑袋下垫着一块石头,石头上有大滩半干涸的血迹。
脑袋下血迹蜿蜒出的线条跟地上的花纹相交融,看起来是一个妖异诡谲的阵法。
地上那人似乎已经没了呼吸,看起来像是个一脑袋磕到石头上撞死的倒霉鬼。
正上方岩壁上,有水珠大滴大滴地滴落在地上那个像尸体一样的人影的脑袋上,水珠从头发里渗出来,有一些顺着额头流到了脏兮兮的面颊上。
然而,下一瞬,那明明已经停止呼吸的人影胸膛突然开始有微弱的起伏。
那已经冰凉的身体也逐渐回温。
—————
脸上的流动的水珠让贺子枫感觉痒痒的,他皱了皱眉,手指反射性地动了动。
手指一动,随即就感觉到手里的“冰丝抱枕”凉凉滑滑的,下意识地把“抱枕”往自己怀里揽紧了些,眉头无意识地皱了皱。
今天的抱枕真是格外有分量。
嘶,今天空调开得也似乎有点低,凉飕飕的。
贺子枫以为自己还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觉,今天的床怎么也这么硬?硬的跟石头似的!
他格外的困,也不想睁眼,迷迷糊糊的,透过薄薄的眼皮能够感觉到“天色尚且昏暗”,于是他果断决定再眯会儿。
身子没动,脑子已经跑出去二里地了。
唔,一会儿起床先迅速洗漱一下,随便弄点吃的糊弄过去,先骑上自己的小电驴送子岚去补习班,然后去找薇薇。
子岚是他妹妹,今年刚上高一。
没办法,竞争压力大。
而薇薇是他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俩人是在大学里就开始谈的恋爱。
贺子枫比柳薇大一届,但是贺子枫去年已经毕业,前段时间才找到一个月薪四千的牛马工作,刚工作三个月。
柳薇今年也大四,忙着实习。
虽说俩人在同一个城市,但柳薇的学校和贺子枫的公司一个城东一个城西的,平日里聚少离多,只能周末抽空见个面。
这也是好不容易熬到周六,终于可以约会了。
但好在俩人感情稳定,已经说好等柳薇一毕业,就领他去见家长。
想到自己性格豪爽可爱的女友,贺子枫嘴角翘了翘。
*
但是不对,有哪里不对。
这些事儿似乎是有点儿熟悉??
好像......好像这些事儿已经做过一遍了!!
自己刚刚不是正和薇薇约会着呢吗??!!!
就在大学里的人工湖旁边!!!因为天气太热,自己穿的还是那双小黄鸭拖鞋来着!
薇薇刚刚还在跟自己撒娇什么的。
撅着张樱桃小嘴,轻轻捶着自己的胸膛,很可爱,看得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然后呢?然后自己脚一滑,“扑通”一声摔进人工湖里。
伴随着水花四溅的声音的,是薇薇的尖叫声。
好消息,湖水凉凉的,很解暑,
坏消息,旱鸭子一个,不会游。
横批,大寄特寄。
耳朵、鼻子、眼睛、嘴巴里全是水,完全无法呼吸,张口就是水,漫无边际的水......
身体像是绑了千斤重的石头似的一个劲往下沉。
怎么挣扎也不管用。
透过水面,他看到薇薇急得边哭边想找人求助的样子,可恶,俩人都是旱鸭子。
早知今日,俩人应该报个游泳培训班的。
今天俩人约会的地方是学校里比较僻静的一个角落,又临近暑假,学生们都忙着疯狂复习期末考试,周围更是很少有人路过。
贺子枫挣扎许久,渐渐脱力......
身体仿佛还能感到那种窒息的、大脑缺氧的痛苦。
失去意识前,他在心底痛骂。
万恶的小黄鸭拖鞋!!!
—————
现在,贺子枫感觉自己的大脑正逐渐清醒,感官也在逐渐恢复。
后脑勺传来针扎般的疼痛,那疼痛一开始不是很明显,但愈来愈强烈。
他总算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没聚焦,抬手就想去摸自己后脑勺。
靠,难不成掉进湖里的时候是后脑勺着的地?
一边想着,手还没抬起来。
只是指尖刚动了动,就感觉到怀里的“冰丝抱枕”触感有些异样。
滑滑的,凉凉的,实在不像自己那个轻柔软绵、还印着可爱的二次元美少女的抱枕?
难道...是......湖里的鱼??
什么鱼踏马这么大?不会吃人吧?!
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了两下。
他默默低头一看,呼吸几乎停滞。
一声尖锐爆鸣被他最后一丝理智狠狠吞进喉咙里。
靠靠靠靠靠!!!
我是谁我在哪我怀里的这一长条是个什么东西???!!!
我的等身抱枕呢????
再不济,鱼也是可以的啊!!
尽管周围光线暗淡,但不知道哪里反射来的微弱的光还是能让贺子枫完全看清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房间,怀里那条黑乎乎的水桶粗的玩意儿也显然不是自己那个印着可爱妹子的冰丝等身抱枕。
我去!那闪着冷光的,是鳞片吧我没看错吧啊啊啊啊啊!!居然有水桶那么粗啊啊啊啊啊啊!!
结合他这么多年看一些外国什么蟒蛇恐怖片之类的的经验,这玩意儿绝壁是一条黑色的大蟒蛇啊啊啊啊啊!!!
完全来不及思考自己是不是在梦里,是不是有人在做恶作剧,一切都只能凭借下意识的本能作出反应。一种巨大的危险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浑身僵直,不敢做出更多动作。
尽管他本来就失血过多苍白的脸颊此时此刻更是已经白得像死了三个月的尸体。
他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因为此刻,怀中这一节蛇身虽然一动不动,但它漆黑的鳞片上反射的微微冷光已经充分展示出一种森然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