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图书馆的某个自习室内,嬴曌正襟危坐,不再是之前那么温和亲切的样子,而更像是一位承担外交职责的官僚。此刻他正看着前方,那只豪饮茶水,还连喝带拿、侵吞使团资产的博德。
龙人少年脸色有些苍白,估计是还没有从化龙秘仪中恢复过来。但是他一双眼睛依旧神采奕奕。他身边,侍立在一旁,不断给金毛大狗续杯的南宫鳜鱼,脸色则黑得和墨水一样,龟兽人少年疯狂对博德使眼色,但是后者视而不见,只是一杯又一杯得喝着茶。
“这样好的茶水,你们走之后,怕是以后再也喝不到了,兄弟。”博德终于喝饱了,长出一口气,然后从南宫鳜鱼手边把装着茶叶的绯瓷茶壶与精致密封的茶叶盒子顺进怀里。
“果然,你和我们长生天朝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嬴曌对博德的失礼不以为意。第一次喝茶的兽人往往会整张脸皱起来,嬴曌小时候也被苦到,但是面前这只狗虽然动作......不合礼数,但是显然是能品味出茶叶苦涩之清冽与回甘之美妙的,甚至于眼神还带有怀念。
“博德,你祖上真的不是长生天朝的世家支脉吗?”
见博德眼珠乱转,南宫鳜鱼低声提醒:“殿下问你话呢。”
“无妨。”嬴曌摆了摆手,也不再硬撑着装作没事,而是表现出一副的大病初愈的样子,身躯软绵绵得在椅子上靠着向下,滑落了一小截。这副病怏怏的神色,显然是化龙秘仪导致的。“鳜鱼查了好久案牍卷宗,什么都没查到,就像你是凭空出现的人一样,但是龙脉的认可绝不会错......所以,有兴趣来长生天朝发展吗?茶水管够。”
不远处一直在和博德在脑子里唧唧歪歪的狮子,放下手里伪装用的书,眯起了眼睛。
很好,有人当面挖墙脚。
嬴曌也有所感应,斜斜瞥了眼辛德哈特的方向,继续诱惑道:“来吧!超凡资粮管够,鳜鱼将来的官位也给你!稷下不比联合学院差!你一来就给你安排正式官位编制,我罩着你一路可以直通九卿畅通无阻......”
“抱歉,但是我有约了,咳咳,我是说,我和辛德哈特殿下有主仆契约(并没有),而且已经在教国挂职了(并没有)。”博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
嬴曌也不恼,淡淡说了句:“那就算了。”然后就把手揣在袖子里,整个人气势一泄,继续软绵绵往下滑了一截,开始闭目养神。
倒是鳜鱼兄,眼眶已经湿润了,果然,因为仪式方面不如别人,的要被换掉了,唔......
博德一愣,他还在等对方抬高价码呢,他也很好奇在对方眼里自己多么值钱。
“鳜鱼,那本书。”
“这就要送出去了吗?”
“是啊,不是你父亲和钦天监共同预言、叮嘱的?而且那本书显然也选定了自己的主人。博德,你的仪式结束后,我们的要素都有了增长,而且是不消耗哲人石额度的,这本书便是谢礼,也是一份邀请。”
贤者之石最低7%浓度使用一次,七换一增长1%的要素开化程度,之后每次都必须至少增加7%的用量才有用,所以随着浓度增长,整块的贤者之石的价值,也会随之暴涨。博德是在被榕树气根狂揍了一顿之后才了解到的。毕竟除了他之外,近百年都没有这么挥霍贤者之石的仪式师了。
南宫鳜鱼从背后的半透明龟壳里掏出了一本书。
虽然被称作书,但其实是一块石板,其上有类似《第五肢的律动》一样的光华,显然带有超凡技艺。那光芒,让博德想到了仅存一晚的月光。
---你接触了密续书《月母常羲澄辉映世真经》......《奔月密续》---
“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你绝对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对吧?!”
---......你接触了密续书《**常羲**映**经》《月*******真经》......《奔月密续》---
博德追问自己崇高形貌的时候,嬴曌还在继续介绍这本密续书。“我看你已经是第二能级了,但是并没有匹配的、成体系的纲领性质的典籍,所以你可以参考一下这本密续书。嗯?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它的名字了?看来你和它的相性很好呢。”
金毛大狗在南宫鳜鱼嫌弃的眼神里把密续书扒拉到靠自己的那一边,随后问道:“那么代价呢?”
“这是谢礼。”嬴曌纠正道。“你也可以当做是一份邀请函,按照我们的话来说,就是一份‘因果’,你如果学有所成,就来长生天朝来看一看吧,我在九州中土也算是,‘小有势力’......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哦对了,之前说的条件都有效哦。什么时候在那只狮子身边呆不下去,可以考虑一下我这边......”
“太......殿下——”鳜鱼兄真的快哭出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今天下午就走。”嬴曌慢慢起立,向前探身,坚定、有力、不容置疑地把博德怀里的茶壶与茶罐子拿了回去。“估计是见不到赫尔墨斯阁下升华为使徒咯。”
“啥?”
“他肯定会通知你的,毕竟你和我两个小队的‘展现’,可以说是他大功业最重的砝码之一嘛。一定要来一趟长生天朝啊!不用送了。”龙人少年眨了眨眼,双角上的挂饰微微摇晃,他冲博德摆了摆手,接着又朝着不远处萌新狗仔队一样拙劣伪装自己的辛德哈特点点头,带着南宫鳜鱼离开了。
------拉贝林打饱嗝中------
经过辛德哈特的检查,这本书本身没问题,就是同一人的阅读次数是有限制的,也就是说,即便被密续书认可了,也不能保证在研究过程中拿到收获,恰恰相反,解读这种级别的密续书,一个不小心就会加深不少的侵蚀度,甚至在身体和灵魂上留下伤疤。
“不过侵蚀度和伤痕这种东西,我可以统统吸走。”辛德哈特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大额头,龇牙一笑,然后被博德赏了个弹指。
有他这句话,博德在解读的时候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当晚,博德抱着石板,尝试入梦,阅读这本《奔月密续》。
难道是和嫦娥有关系?这个世界也有嫦娥吗?
抱着深重的疑惑和好奇,博德陷入了梦乡。
但是博德并没有如同当时解读《第五肢的律动》时一样,当场坠入密续书给出的考验与提问,而是普普通通地入睡了。直到辛德哈特爬上床时,他才在恍惚间,开始了那个梦。
------昔者恒我窃毋死之*奔月,而攴占*”------
身后有着洁白羽翼的红发青年,正抱着身着素色祭服的自己。
青年让博德感觉很眼熟,很亲切,他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脖颈和侧脸,有些红色的胡茬,但是博德记得他先前并非如此,此处应该有更多的毛发才对——
“恒我,我要走了。”
没有对名字感到困惑,不可遏制的惶恐、愤怒与担忧迫使他脱口而出问道:“去哪里?”
青年苦涩地笑了。“就在昨天,第九位使徒尝试升华为太阳的仪式宣告失败。瓦罗瑞亚的众生不能失去光明,我也难以克制自己的奉献与飞升之欲。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