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来太医院是男装来的。
年纪小扎个啾,都以为是个小男娃。
太医们,平常见到的贵族的小男娃,很多比沈槐都秀气。
所以也没有人怀疑。
中午回国公府的马车上,三爷跟沈槐说了一下,药方没问题。
别的没有多说,沈槐也就识相没有问。
半晌,三爷蓦地又开口道:
“你与蓝医正很熟吗?”
“嗯,太医院除了阮院正和阮院正的徒弟,跟蓝医正最熟。”
“他那个古怪的性格,倒是跟你合得来?”
“蓝医正不古怪~
他只是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药理上,别的方面放得少~”
“哟~看来真的很熟啊!
立马为他辩驳,也是你这小东西也有点奇怪,物以类聚。”
“嘿嘿,是有点儿~”
沈槐内心翻了个白眼:
你才是物,你全家都是物。
收回昨天要以身相许的想法~
下午三爷把沈槐喊过去把脉,问沈槐功课咋样了,稍微考了一下。
沈槐还挺开心,觉得大部分都答上来了。
学霸齐三爷:
看这孩子表情还有点自得,真是不怎么样~!
沈槐来国公府后,隔一段时间来给三爷号脉的时候,三爷都会稍微考一下。
以前都是考考拉到,这次考过之后还说了句:
“药方开得还可以,功课一般啊~”
沈槐心想:
一个学了安身立命,一个是了解一下,让自己在这个时代不掉队。
这能一样吗?
“日后加倍努力,争取下次三爷考我时比这次好~!”
管他呢,先给领导把口号喊起来。
沈槐瞄了一眼三爷那个眼神,感觉手上有戒尺,立马能打过来。
过了两日,沈槐去侯府的时候,先跟管家打了声招呼,然后去看望了那两姐弟。
小孩儿已经好了,消瘦的脸上两个眸子亮亮的。
姐弟俩脸上都脏兮兮的,弟弟套着沈槐的棉袄。
看见沈槐就作揖,恭敬地喊:
“恩公好!”
沈槐哭笑不得,摸了摸孩子的头。
沈槐带去了去年的旧棉袄。
路上,又去平民区的成衣铺子,买了两身符合姐弟身量的,冬衣鞋袜带过去了。
另外各买了两身里衣,各买了一身单衣,又带了一些吃食过去。
又问那个姐姐:
“姑娘可有什么活计,是特别擅长的?”
姐姐思虑了半晌,回道:
“小恩公,真是感激不尽~
我在家时,绣工在府里是数一数二的。
另外我还会裁衣,我做的吃食也很不错。”
“好,我有数了,你们这会儿吃点东西~
吃完东西,换上合身的衣服,我带你们去找管家大伯。”
少女激动坏了,赶忙拿出鸡蛋让弟弟吃。
沈槐一看,还是那天留的鸡蛋。
“我今天也带了,你也吃个鸡蛋,不然看着不精神,影响看工~”
姐姐这才也吃了个鸡蛋。
看弟弟的吃相,应该是大户人家教养的。
沈槐:哎!十有八九是大户人家遭了事儿了~
姐弟俩吃完后,沈槐让姐姐抓紧时间换衣服。
“姑娘~你吃完就去换衣服,你弟弟的衣服我来帮你换。
换好了去找管家伯伯,不能让他久等~”
“哎~!劳烦恩公~”
那姐姐利索的转到佛龛后面,去换衣服了。
沈槐把孩子拉过来,上手就利索把小孩扒光了,先穿里衣,再套棉袄。
弟弟:恩公的衣服,怎么都是香香的?
穿好时,姐姐也穿好了出来了。
就还乘着侯府的马车,回侯府去找平管家。
到了侯府,到管家院子里等管家,找了点水,让姐弟俩把脸手洗了一下。
弟弟很小,看不出来。
姐姐约莫十四五岁,美人胚子已经出来了。
沈槐终于知道,他们为何把脸弄得脏兮兮的,是自我保护啊!
“姑娘这等姿色,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还是涂脏了好~”
沈槐没过脑子,下意识的提醒道。
突然意识到自己男装,虽年纪小,话却有些轻佻。
又解释了一下:
“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女子,刚刚就嘴快下意识说了。”
“(小)恩公是女子?!”
姐弟俩异口同声的惊诧道。
姐姐脸上是惊讶和惊喜,弟弟激动得嫩白的脸面,浮上了一层红润。
“呵呵,是的,也是为了平常出来,这样比较方便。”
说话间,管家伯伯来了。
沈槐说了小姑娘擅长的事情。
平伯立马带着,到了离侯府很近的一条主街上。
有一间大的成衣铺子,门口是小厮揽客,里面却大多都是女侍应。
“这里后面有下房,需要住的话就给你们一间,回头找我拿钥匙。
女工是五百钱一个月。
若是我们管吃住,就是三百钱。
另卖衣服里,一两银子给抽一个钱。
若绣工好,平时不忙时,可以到楼上绣坊拿活计做。
那个价钱,自己问管绣坊的罗婶。
成衣铺的管事是王娘子。
你若愿意,一会儿我把下房钥匙拿给王娘子。”
“太好了,我愿意的!我愿意!
我做管吃住的。”
姐姐听了激动不已,只不停的鞠躬。
“嗯,你们要是没地儿住,今日就可以住过来,次月的一日就领月钱。
还有你这弟弟,过了七岁就得搬走,下房都是女工住的。”
“明白的,那我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就过来~!
太谢谢你们了,谢谢小恩公~!”
“不用谢我,还是你们自己得努力。
若是你以后干不好,平伯不要了,我也说不上话的~”
沈槐和平伯办完姐弟的事情,就回了侯府。
路上沈槐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姐弟俩又把脸摸脏了,去拿行李。
当晚就住在了铺子里,第二日就开始上工了。
又一年春回大地,手帕交家的小公子已经可以跌跌绊绊的跑了。
沈槐正式向国公府辞行。
说明了也要去向侯府辞行,自己要回一趟老家。
国公府众人表示再回京一定要再来安国公府,沈槐表示一定的。
还是三爷送沈槐回侯府的,这次三爷问了很多话。
“此去回老家为何在春天?”
“老家那边一年种两宿,去年雪灾今年春收不知道能收几颗粮食。”
“老家磐龙郡哪里的?”
“涞阳县、多水镇、放牧村的。”
“靠近牛首岭?”
“三爷见多识广,是的。”
“你每个月给家里多少钱?”
“平均五百文。”
“对于村里来说,很不少了~
你还担心你爹娘卖你姐姐们?为何?”
“去年雪灾,村里都是草屋,钱可能会在重建屋子上用掉。
他们就是不卖姐姐们,吃食上也不会顾及她们了。”
“他们之前也要卖你?”
“嗯~除了弟弟,活不下去的时候,会从大些的开始卖。
我因为机灵些,差点第一个被卖了~
呵呵~您说好不好笑~”
“一点都不好笑!
那为什么是差一点?”
“因为我是家里唯一会挣铜板的,那几年还吃得上饭。
我阿爹跟我阿爷算了下账,虽然人家出价高但是不划算~
一方面,我往家里挣着铜板。
另一方面,我这么机灵,再大一点就会更值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