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不大,几人很快便到了城门,喧闹声早就引起了守门士兵的注意,此刻尽数出动,在紧闭的大门前站了一排。
“褚老板,锦风,解决他们!”
“属下明白!”
话音刚落,两侧的马匹便加速冲了过去,干脆利落的解决了拦路的人。
炎苏二人快到门前的时候,缰绳到了辛止的手中,炎苏则是飞身下马,迅速打开门栓,奋力推开了城门。
“上来!”
大门刚开,辛止便策马来到炎苏身边,伸出右手将人拉上马背。炎苏紧紧的抱着身前之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我们这是去哪?”
后面的追兵不少,虽说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但他们一直紧追不放,总得寻个靠谱的落脚点。
这就不得不问这位褚老板了。
“主子,我们去疆州府,那里还有个暗桩。”
“这段路我十分熟悉,定能甩开后面那些狂吠的疯狗!等他们到时我们肯定已经藏好了。”
其实兵器铺里也有密室,只是总不能在追兵的眼皮子底下进去。那还不得被一锅红烧了。
别无他法,只能舍近求远了。
“你到底是何人?”
炎苏揽着辛止的腰,手不老实的在腰间摸来摸去,侧头靠在他的背上,盯着这个突然自称是属下的兵器铺老板。
坑自己老虎皮的时候,他怎么不认识主子呢?
“属下褚卫尘,是龙影卫安在北疆的一枚暗棋。”
北疆的暗桩一共有三个,疆州府一个,温池县一个,真宁县一个。
他们三个已经来北疆十几年了,从没接到过任何任务,还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安逸的过完呢。
“不久前属下接到统领的传讯,说是您来北疆了,可不知道是否出了意外,和京都失去了联系,让我等暗中探寻。”
“只是信息有限,属下只知道您的名讳,以及所用的武器是一柄数十斤重的精钢长枪。”
褚卫尘这才知道龙影卫消失了近四十年的令牌竟然到了皇帝外孙的手上。
是以今日他在店铺要分量重的长枪时,才引得了自己的注意。
后来又听到他在长街上自报家门,猜想这位十有八九就是龙影卫的主人了。
原是计划第二日找机会再确认一下的。
哪曾想夜里竟看到在县衙上空升起了龙影卫求援的信号弹,这才迅速整装,牵着马匹赶去营救。
想必武器铺暂时是回不去了,还有好些宝贝没能带出来,可惜啊可惜。
“原来如此。”
炎苏不再说话,闭着眼睛使劲的嗅着辛止身上的血气,忍不住便在脖子上轻咬一口。
真是太甜了。
温池县离疆州府不远,褚为尘对道路又极为熟悉,带着几人拐进山坳里,与身后追兵的距离当真拉开了不少。
铛——
“夜深人静,百无禁忌。”
四更天,更夫顶着寒风走过京都城内一条条寂静的街道,尽职尽责的敲着更鼓。
突然他看见几个黑衣人守在街边。
“你们在……”
更夫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一个手刀劈晕了。
“拖到一边去,给他盖个席子,这大冷天的别冻死了。”
打晕更夫的这人还挺好心,怕这倒霉鬼一觉睡到天明,直接冻死在街上,让同伴在他身上堆了几张草席。
街道尽头的府邸,门前立着两只镇宅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紧闭,房檐下挂着四只灯笼,大门上方悬挂着个漆木匾额,上面只有两个金色的大字——傅府。
子时末,原本沉静的府宅,突然从三面院墙跃进数十个黑衣人。他们不翻不抢,见人便杀,连后厨的猪仔和母鸡都没放过。
傅府毕竟是武将之家,很快就有人惊醒。
可并没有什么用,实力相差太多,不过是醒着赴死罢了。
大宅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声短促的惊叫,但更多的都卡在了喉咙里,来不及呼喊,便没了气息。
“啊!”
“你们是什么人?”
“救命啊!”
“来人啊!”
……
傅狄被府内的哭叫声惊醒了。
没睁眼就发现身下一片黏腻,是睡在他身边得那个小妾的鲜血,人已经死透了。
更让他心惊的是,一把横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
站在床边的人和他对视一眼,缓缓的拉下面巾。
“怎么是你!?程鸿顺你疯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惊悚的看着眼前持刀之人,面巾之下赫然是一张丑陋的刀疤脸。
“你们想要什么?老夫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
傅狄大声质问,眼睛布满了血丝,都要瞪出眼眶了!
屋外声音持续不断,这是要杀了自己全家吗?
这人是龙骁卫的副统领,可是自从十三殿下被圈禁,傅家就夹着尾巴做人,这姓程的何故半夜来找自己麻烦?还是下这等死手!
“陛下有旨,让你死的明白,死的痛苦,得罪了!”
程鸿顺脸上没什么表情,手起刀落直接齐肩斩断了床上之人的一条胳膊。
“啊!!”
傅狄惨叫一声,竟然是皇帝要杀我?还要屠我满门?
“啊!!”
“圣上何故如此待我?”
“啊!!”
“傅将军,一路走好!”
锋利的兵刃从心口没入,直接扎到了床板上。
片刻后,程鸿顺从那个没了四肢的身体里抽出横刀,拉上面巾戴好,出去和众人汇合,再一间间的屋子搜寻漏网之鱼。
下人少了几个他倒是不在意,可是傅家的主子,却是不能有活口的。
屠杀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偶尔就会有一个躲在柜子里、藏在草垛中的被找出来。
寅时,一群黑衣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傅府。
丁点财物未动,一个喘气儿的也没留。
……
炎苏一行人一刻不停,在天亮之前到了疆州府城墙之下,冯砚林带着的一行追兵被甩出去了老远。
“主子,快下马,我们得翻墙进去!”
褚卫尘观察了一下,城门未开,城楼上的守军不知道是玩忽职守还是在下面坐着打盹儿,总之看不见人。
“兄弟,帮忙一起?”
他拿出两个鹰爪飞钩,递给锦风一个又扫了眼城墙。
“走!”
锦风接过后寻了个偏僻点儿的地方大力甩了上去,褚卫尘紧随其后。
二人抓着绳索迅速上墙,并且利落无声的解决了正在打盹儿的几个哨兵。
“主子,公子,上来!”
辛止大力的拍了三匹马的屁股,马匹吃痛,鸣叫一声就向着反方向跑了出去。
等马儿窜了出去,他才拉着绳索攀爬上了城墙。
几人借着夜色,在寂静的街巷里快速穿梭。
“停!躲进去!有人!”
褚卫尘轻声提示,五人躲进一个昏暗的小巷里,贴着墙站了一排。手都按在武器上,屏息凝神,盯着巷子外的一队人。
与几人栖身之地相连的街道上,走过一队巡逻的士兵,并没有发现阴影里的人。
等到脚步声远了,褚卫尘才接着带路。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小巷,来到一个三层小楼的后门。
此时天边已经泛白,街道上渐渐有了几个行人,远处似乎还能听到嘈杂的吵闹声,大概是城楼上的死人被发现了,或者追兵已经进城了。
“主子,这边进。”
这兵器铺的老板还精通撬门的手艺,麻利的打开了小楼的后门。
这竟然是一座花楼!
从后门这个位置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但是可以听得到些许声音。
此时已经有客人起了准备离开,时不时的响起几声男人的调笑声,伴随着女人甜腻的撒娇声。
几人一身血污,发髻凌乱,若是这般进到大堂或者上楼定然会引人侧目,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好在从后门进来之后,褚卫尘直接撬门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只有三步路。
“哪里来的毛贼,敢闯你姑奶奶的房间!”
门刚被推开,一把柳叶弯刃就架到了褚卫尘的脖子上。
“吕娘,是我!是我!”
“呦~奴家还道是谁呢!这不是褚老板吗?”
褚卫尘一边用左腕的袖箭挡开能要命的弯刀,一边对着身后几人低声说道:“主子快进来,把门锁上。”
“主子?”
被唤做吕娘的女人是这间花影阁的老板,这里的人都叫她吕妈妈。
吕娘长相艳丽,身材丰腴,皮肤细腻,看着像是三十左右的年纪,可实际上已经四十出头了。虽然上了年岁但是眉眼之间皆是风情,自有美妇人的韵味。
她此刻不施粉黛,柔顺乌黑的长发垂在脑后,几缕碎发搭在额前,穿着淡粉色齐胸襦裙,身上披了条透明沙帛,两只白皙的胳膊和大片胸脯若隐若现。
显然是睡梦中被几人的动静惊醒的。
吕娘盯着褚卫尘,手指缓慢的一一指过他身后的几人,当指到炎苏的时候,被盯着的人点了点头。
她稍稍的打量了炎苏一瞬,便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举至头顶。
“属下龙影卫吕娘,见过主人。”
此刻她眼里的风尘味尽数退去,形容举止和其他的暗卫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个,主子……”
吕娘起身后,站到炎苏身前两手有些紧张的搓着,对着人咧嘴笑了笑,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少女的模样。
炎苏挑眉看她。
“能让属下见见咱龙影卫的令牌吗?”
见到主子有些冷冽的目光,她声音又低了些,带着些讨好解释道:
“属下没别的意思,就是太好奇了!这都快一辈子了只见过图样,也没见过真货。”
“呵呵~”
炎苏觉得有些好笑,她这副模样竟是有些像绍云。
玉佩被丢到了吕娘的手中。
别说是她,其他几人也都不免好奇的打量,这里四个暗卫,只有锦风见炎苏带过两次,也没摸过啊。
吕娘双手小心的捧着,翻着面看了两遍,眼里闪着小星星,“真是好玉啊!这得值多少银子?”
“……”
众人有些无语。
辛止也觉得她有几分像绍云,那个丫头讨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行了,别废话了!后面有群疯狗在追主子呢!”
褚卫尘简要的对吕娘说了一行人被辛家军追杀的事。
“主子,跟我来!我这儿的密室安全的很!”
吕娘扭着曼妙的腰肢带着众人向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