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为新科进士们举办的琼林宴上赐的婚。
第二天早上,正式的圣旨才送来苏家。
等传旨太监离开,早就得知消息的,且跟苏家有走动的人家都来苏家送礼,贺喜。
招待宾客忙忙叨叨一整天,晚饭后才没人来家里走动。
一家人累的够呛。
夜间,苏天凤去苏嵘的院子,兄妹俩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哥,还好吗?”兄妹俩一起长大,苏嵘后面就算知道苏天凤不是他嫡亲的妹妹,是堂妹,那也没跟苏天凤疏远过。
兄妹俩的感情一直很好。
所以兄妹俩说话也从来不藏着掖着。
“怎么可能好?小妹,做了驸马,我以后就是吉祥物了,身份是高了,可我那些抱负……”苏嵘眼眶发红,气的想哭。
他这样的人,不努力科举无法出头,就算比大多数底层百姓强的多,可他是有理想的人,他是想做高官,为大宋,为百姓做事儿。
为了他的理想,他不得不拼命的去名列前茅,拔得头筹,这样才有可能被上层记住,熬个几年,或许就有他施展抱负的机会了。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儿?
官家太看重他了,给他赐婚了,给他做老岳父了。
这就断了他的梦想,这事儿对他来说可不是荣耀,说是一脚踩进鬼门关都没错,反正梦想没了,活着也跟咸鱼没什么区别了,跟死了一样!
“别着急,未来不见得就没机会施展抱负,倒是如何跟公主相处,如何跟郑家相处,哥你心里要有数才行。”苏天凤这会儿来也是想提醒苏嵘的。
赐婚的公主叫赵金罗,是宋徽宗第二个皇后,显肃皇后郑氏的女儿。
而显肃皇后一开始只是钦圣宪肃皇后向氏宫里的女官首领,在宋徽宗还是端王的时候,宋徽宗每次来到向太后的慈德宫请安,向太后都命令郑氏与王氏两位女官在宋徽宗身边侍奉侍候。后来宋徽宗即位,向太后就将两人赐给了宋徽宗。
显肃皇后入宫后,因才华横溢得到了宋徽宗的宠爱。
显肃皇后做才人的时候,她爹只是正六品的直省官,负责起草和审核诏书,因为显肃皇后受宠,一路高升,如今进封为太师、乐平郡王。
瞧瞧这父女俩,如今 一个皇后,一个郡王,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的可不是这个,显肃皇后能做皇后,首先足够漂亮,艳压后宫;其次,精于词工,她不但能与徽宗唱和词曲,还能写章表这类严肃的文体,对文人气质浓郁的徽宗来说,郑氏可谓绝佳搭档;最后,显肃皇后真正令徽宗动情的,是对宋徽宗一切荒唐行为的支持、理解、纵容,甚至是满足宋徽宗的荒唐。
徽宗风流多情,显肃皇后就投其所好,但凡听说或看到姿色艳丽的女子,都极力向他举荐、促成,枉顾女子自身的意愿。
而显肃皇后刚做皇后时,朝臣反对,说她是草根皇后,出身不够,魅惑君王,德行不足,不堪为后。
显肃皇后就给自己认了个同姓不同宗的叔伯,两人相互扶持,一个坐稳了皇后,一个坐稳了丞相之位。
郑居中能跟蔡京一样坐稳宰相之位,靠的就是显肃皇后。
唯一的可说的优点,是靖康之难,被掳走后,找到金军统帅粘罕,求他放过亲爹郑绅。
粘罕不由对她刮目相看,答应了她的请求,派人将郑绅送回城中。
显肃皇后得了孝名。
当然,现在还没靖康之难,显肃皇后至今也没啥贤明可表,要不是郑居中现在真的是实权丞相,背后骂她妖后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今日,苏家刚得了赐婚圣旨,显肃皇后的亲侄子就登门了。
这侄子可不是丞相郑居和的儿子,是显肃皇后亲哥的儿子。
吃的肥头大耳,穿着锦衣华服,笑起来跟个猪猡似的,不请自来,来了就拍着苏嵘的肩膀说小声逼逼:“表妹那般美人儿,也就是跟本公子相差岁数太大,否则这驸马可轮不到你来做,你抢了本公子的驸马之位,那是你欠本公子的,听闻你外祖家的表妹个个都是美人?送本公子两个暖床如何?还有你那亲妹妹听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本公子不坑你妹妹,抬回去做个小娘,也是给你脸了。”
苏嵘当时就气的一脸通红,暗暗磨牙。
可这人是跟苏嵘小声说的,除了苏嵘知道,家里还谁都不知道呢。
苏嵘这会儿听苏天凤让他思考如何跟公主和郑家相处,想起来这事儿,蹭的站了起来,挨得太近了,还吓了苏天凤一跳!
“怎么了?”苏天凤好奇的看着她哥。
苏嵘看着妹妹,眼珠子又红了,这是气大发了。
“没什么,今天郑家来的那胖子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苏嵘不想跟妹妹说那些污言秽语。
可这事儿,他不能耽搁,又跟妹妹聊了两句,打发走妹妹后,就急匆匆的去找爹娘了。
把郑家猪猡说的话跟爹娘说了一遍,爹娘因为赐婚的喜意瞬间消失了。
陈芸娘低着头,看着地面,一句话都没说,可陈芸娘越是这般沉默,父子两人就越是胆战心惊,就怕陈芸娘又被刺激疯了。
便宜爹忙安抚陈芸娘:“你别着急,他说他的,咱们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咱闺女一定好好的,这辈子绝对不给人做妾,我保证,我跟你保证。”
陈芸娘笑了,那种让人听着就觉得瘆得慌的冷笑:“谁敢欺负我闺女,我就敢要谁的命。”
便宜爹忙回应:“我帮你,要谁的命,我都跟你一道,你可不能胡来,你要出个什么事儿,你让俩孩子如何活?你不是常念叨没爹没娘的孩子可怜?”
父子俩啥也顾不上了,要先把情绪不对的陈芸娘哄好才行。
第二天一早,便宜爹上朝之后,还被同僚打趣,说他跟官家做亲家,高兴的晚上睡不着的话。
便宜爹的确一夜没睡,黑眼圈很重,但是绝对不是同僚调侃的兴奋的睡不着,而是愁的睡不着。
儿子做驸马,他依旧觉得是好事儿,儿子哪怕不能做官,可只要跟公主好好过日子,从儿子这一代算,至少三代人都是权贵,这也是阶层跨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