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还不知道这件事,但等他知道了,肯定也会加入的。他向来在意父母的事,也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吴叔叔执意要我告诉他,我一愣:“我?吴叔叔还是你告诉他吧。”
“你去比较好,”吴叔叔认真的说,“不是我不想去,但终究只有你们两个是血脉至亲,他从你那里听到多少会好受一些。我虽然抚养你们长大,但是你们父母去世的时候小阳已经记事了,他始终记着你们父母,我说不太方便。”
我欲言又止,吴叔叔在这件事上总是清醒的让我无话可说。
“好吧。”我还是答应下来,“不过吴叔叔,你在哥哥心里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如果我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你能在旁边陪着他会更好。”
“放心,”吴叔叔答应我,“我一定会在的。”
我心情沉重的走出书房,还好何悠然不在家,他去学校上课了,我还得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绪,才能调整好状态面对他。我晃悠回客厅从橱柜里拿了一包玉米片出来,往嘴里塞了一堆,一边想着刚刚和吴叔叔的对话刚想再拿瓶可乐,宋长宁冷不丁的从沙发上探出半个头:“怎么了?”
我一个激灵,差点把玉米片整袋扔出去;“你吓我一跳……”
宋长宁很无奈:“你进来的时候我还和你打了招呼,但你好像没看见。”
“……”我刚刚确实是低着头心烦意乱的走进来的,完全没看周围的环境,“抱歉。”
“没事,下次我咳嗽一声。”
我抱着零食挪到沙发上:“何悠然呢?”
“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好像是去看他的猫。”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何悠然的确是发了一堆信息,不知道小云出什么事了,但我现在有点没心情打开看。我收起手机,又问:“我哥不在吗?”
“他去厕所了。”
我犹豫了一下,把玉米片递过去:“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帮我。”
宋长宁伸手拿了两片:“好。”
“?”我疑惑,“你不要先听听是什么事吗?”
“我猜是和向阳有关,”他浅浅的笑了一下,他很少笑,但笑的时候却显得很亲切,是那个会在口袋里放些糖果,等小孩子来看病的医生,“如果是的话我一定要帮。”
“……”好吧,没什么毛病。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最近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我哥,但是你也知道他的精神状态……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先让他心情好点,然后再告诉他。”
宋长宁想了想:“你确定他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心情不好?”
我用力点头:“是有关我父母的。哥哥就是知道了那些,才会有午山的事。”
宋长宁的眼色沉了沉,哥哥之前一定跟他说过这件事。“妹妹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我觉得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先逗他开心,”他说,“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心情低落,那一开始如果期望太高,反而会落差更大。”
我一愣,我之前好像真的没有想过这点。我和吴叔叔一直都是很小心的维护着哥哥周围的环境,把那些有可能刺激到他的事情压下来,但宋长宁说得对,如果哥哥一开始心情很好,骤然听了这种噩耗,只会受更大的刺激。
“所以我觉得不必很刻意,”宋长宁慢慢的说,“就让他度过平静的一天,和平时并无二致,然后我们都陪着他,这样对他来说就够了。”
“那我之前的做法可能有点问题。”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没什么问题,如果我的妹妹和向阳一样,我只怕做的不如你好,”宋长宁让我别这么想,“有的时候亲人和外人看问题的角度永远不可能相同,但是总是为了他好,这样就够了。”
“嗯。”我小声的答应了一句,“谢谢……宋哥哥。”
“别客气。”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我连着吃了好几块玉米片,一边想着他刚刚说的话,想着待会再和吴叔叔商量一下。其实哥哥一直是无忧无虑的长大的,哪怕在父母去世以后也被吴叔叔保护的很好,外面的风言风语从来传不到家里。但哥哥向来是爱恨分明的冲动性子,当年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我们的父母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混沌杀死的,他第二天就不辞而别去了林如海家。或许慢慢的、让哥哥一点点的接受事实,会对他好更多,至少他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但是还是得等吴叔叔的时间,可能还得过两天才会告诉哥哥,反正他现在也有的忙了,他接受了祁幼竹的邀请去做主持人,这两天正心烦意乱,准备发言稿和婚礼流程呢。何悠然的身份这件事暂时不会有什么新的发展,但是接下来就是祁幼竹的婚礼和总督所举办的集训,要说祁落不会在这两件大事上动手,根本就不可能。
我到家后不久就收到了祁幼竹发来的信息,再三感谢了我救了她和她两个朋友,还说已经去总督所做了灵力检测,并没有什么问题,总督所也发了声明,表示在婚纱店发生的事和灵力无关,而是因为建筑物年久失修,还表扬了我临危不乱恪守职责的一些废话,这件事在明面上,似乎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只可惜总督所的声明根本压不住网上的舆论,甚至还催的它们愈演愈烈。这两天论坛里的言论已经没法看了,本来在祁幼竹来之前,就已经有些零星的不友好的言论,说她一个背叛自己能力和灵献的人怎么还有脸回来之类的,现在干脆直接把婚纱店的爆炸和祁幼竹联系在一起了,有说她不吉利,还是来办婚礼,却遇到了这种事;有说她十几年不回来,也从来没做过什么贡献,一来就操办婚礼,像是来炫耀的。
灵士一向注重传统,难免有些老古董会过分在乎这些,在论坛上,这些言论尤其会被放大。祁幼竹作为灵士里的异类,远走他乡,不修灵力,还和外国人结婚,如果她也看论坛的话,就会知道她的处境不会比十年前的哥哥好到哪里去。
我坐在沙发上刷论坛,看着里面的帖子,太阳穴隐隐作痛,这论坛从几年之前就已经烂成这样了,十句话里面挑不出一句好话,祁落也从来没提要整改的事。不过祁落这几年做的事远不如从前了,偶尔参加例会,能听到很多老家族的人抱怨,担心祁落会不会走他父亲的老路,年轻时风光,年老时就开始作妖。
我当时听了这话,差点没憋住笑,在心底默默说,他可不会只有老了才作妖。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个环节你既然这么讨厌,取消掉不就好了,干嘛还非得折磨我让我改主持词。”
哥哥一边打电话一边从楼上下来,一脸无奈,眉毛都耷拉下来了。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哥哥瞬间更生气了:“他?你听他说干嘛?到底是你结婚还是他结婚?”
哥哥坐到我身边,电话里的声音清晰了很多,是祁幼竹。她听起来也很为难:“但是大哥说最近舆论不好听,让我多加点传统的环节,灵士不是喜欢这些吗?”
“那些老头老太太喜欢这些而已,年轻人也不会特别在意这些的,都是去凑热闹的,有病的人才去挑刺,”哥哥说,“你说的是论坛上的舆论不好听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哥哥看了我一眼,说得很委婉:“那些舆论跟狗屎没什么区别,你不用在意。他们只是敢在网上叫嚣罢了,到了现场不会不给你面子,也不会不给你哥面子的。相信我。”
“你说话真难听,好没礼貌。”
“你他妈能不能认真听啊,”哥哥火了,“我好心好意给你提建议,你却给我挑字眼。”
祁幼竹轻轻笑了两声:“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你当年……也是这样吗?”
这次换哥哥沉默了,好久才吐出一句:“差不多吧。”
“……好,这次就听你的,我跟大哥说一声,把那个环节取消好了。”
“聪明的决定。”
“那就婚礼现场见了,”祁幼竹说,“下周见。”
“下周见。”
哥哥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倒在我肩膀上:“累死了,早知道不接这个活。”
“那我给祁幼竹打电话让他换个人。”
“哎别别别,”哥哥吓了一跳,人也坐直了,“我就随便说说,都准备那么多了就别取消了。”
“口是心非,”我白了他一眼,“人家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个机会,你说话好听点。”
哥哥重新躺回我的腿上:“是她先找事的,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脾气也没好一点,从小就屁事多。”
“说的跟你有啥长进一样。”
大门处传来响声,宋长宁拎着一盒蛋糕和几杯咖啡进来了,哥哥吸了吸鼻子,坐起身张望:“买到了吗?”
“买到了,”宋长宁一脸无奈,“我已经提前预定了,还是排了半个小时的队。”
“什么东西那么金贵?”我好奇地问。
“是一家甜品店新出的蛋糕,听说特别好吃,”哥哥说着走过去接过盒子,“是新品呢,薄荷味的。”
宋长宁递给哥哥一杯咖啡,杯底沉淀着绿色的糖浆,又问我:“妹妹喝哪个口味的?有拿铁和柠檬气泡水。”
“柠檬的吧。”
哥哥把蛋糕切成三份,迫不及待的端了自己那份吃了,看表情应该是不太好吃:“怎么这么甜。”
我也吃了一口:“还好吧,你配点苦的东西吃。”
“才不要,”哥哥一口拒绝,“甜的总比苦的强。”
我无语,转头跟宋长宁聊天:“你们过段时间要回老家是吗?”
“嗯,我妈妈想见见向阳,正好也快到我妹妹的忌日了。”
“是在月底还是下月初啊?替我也带个好。”
“月底,”宋长宁也把蛋糕放下了,估计是觉得太甜,“我打算这两天问问吴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先回老家,然后直接去参加婚礼。”
“不是什么大事,肯定没问题的。”
“那就好。我主要是怕担心来不及准备婚礼,向阳对这件事可上心了,睡觉说梦话都在念叨。”
“喂!”哥哥砸过来一只叉子,“就你话多。”
我忍着笑:“虽然哥哥是主持,但是提前一天到肯定来得及,不会赶不上的。”
“那就好。不过我从来没参加过灵士的婚礼,应该会很有意思。”
“一般来说会有挺多跟灵力相关的环节,不知道祁幼竹保留了多少。”
“她全删了,”哥哥吃了一嘴蛋糕,说话含糊不清,“只留下了两个环节会用到一点灵力,我估计她可能是在婚纱店被灵力吓到了,不想再看见。”
祁幼竹在婚纱店的反应的确是大的过分,看来幼年的事造成的阴影,实在是很难消除。我说:“也罢,反正一般的来宾都看不到灵力,而且她是新娘,没什么不可以的。”
“也是,随他去吧。”哥哥咬着叉子,“不过我得让吴叔送我套新的西装,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你西装多的一个衣柜都塞不下。”
“哎呀,这不是特殊场合嘛,”哥哥笑的贱兮兮的,“再说吴叔那么有钱,我找准机会敲他一笔,错过岂不是亏了。”
哥哥背对着连廊门,又说的眉飞色舞,正好没听见也没看见吴叔叔刚从门口进来,听到哥哥说的话,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我和宋长宁沉默了,坐的远了点,哥哥开始挠后背:“奇怪,怎么后背阴气阵阵。”
大概是看到我俩的表情大事不妙,哥哥僵硬的转过身,正好对上吴叔叔微笑的目光,在一系列父慈子孝的画面过后,哥哥呲牙咧嘴的揉着耳朵,缩在我和宋长宁身后:“吴叔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提前说一声还能听到这么精彩的演讲吗?”吴叔叔瞪他一眼,“本来是想叮嘱你们去婚礼的事,你倒好,在这偷偷的想阴我。”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哥哥苦着脸说,“您有什么指示啊。”
“婚礼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哥哥老实回答,“主持稿定下来以后会给你看一遍的。”
“那就行。虽然是第一次,但是是你朋友的婚礼,也别太紧张,”吴叔叔看了眼宋长宁,又问我,“小晚,你给小阳说了没有?”
“……还没,”我说着和宋长宁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只有哥哥一无所知,一脸茫然的看看我又看看吴叔叔:“什么呀什么呀,要告诉我什么?”
“择日不如撞日吧,”吴叔叔一锤定音,“正好大家都在。”
事情比我想象的轻松很多,哥哥安静的听完了祁落杀死父母的事情,苏金木告诉我的事,还有何悠然真正的身份。虽然有几次我能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很明显的跳了跳,或是手在微微发抖,但宋长宁每次都会轻轻拍拍他,他就能慢慢恢复下来。
我全部说完以后哥哥沉默了一会,一脸拧巴:“我说你们最近在瞒着我什么,原来是这些。”
“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是想挑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我赶紧说。
“哎呀小妹,对哥哥这么没有信心,”哥哥胡乱揉了一把我的头发,“放心,我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突然跑走的。”
气氛尴尬的沉默了一会,除了他以外大家都知道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告诉他,而是因为他每隔月余就要发作的梦魇。
“所以去婚礼和集训的时候一定要万事小心,”吴叔叔的声音很温和,“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们身边,所以保护好自己,也要看好妹妹。”
哥哥点头,又问:“那小妹你还要和他在一起?会不会太危险。”
“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少有点尴尬,但我还是说,“我喜欢他。而且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留他在身边,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
哥哥的表情有点复杂,我知道他肯定是想吐槽我,但碍于吴叔叔还在,也没说什么。他闭了闭眼:“所以现在我们要主动出击是吗?我们要正面刚祁落,直到他为当年做的事付出代价为止。”
“对。你要加入吗?”
“那还用说!”哥哥砸了一下桌子,“当然要加入!这种人怎么能放他活着,为了父母,这个仇一定要报!”
宋长宁也说:“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帮到你们多少,但是我一定能保守秘密,直到你们成功的那天。”
“好!”哥哥很亢奋,但我能看出来,他的眼底还有深深的愤怒和悲伤,他伸出一只手放在桌上:“为了爸妈!”
“真是幼稚……”我无奈的笑。但没想到吴叔叔第一个把手搭了上去,微笑着说了一句:“为了大哥和嫂嫂。”
宋长宁也伸出手。我也伸出手,我们四个人的手叠在一起,伴着哥哥的欢呼声一起举起:“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吴叔叔点了点头,但也没说什么,默默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眼哥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在想我们的父母吗?是不是看着我和哥哥,又让他回到了二十年前,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能让他得到些许安慰,也能让他有继续前进的勇气。
哥哥安静了一会,突然又蹦出一句话:“当年是有人告诉我混沌杀了父母。”
我一愣:“什么?”我一直以为是他自己在哪本书上或是新闻上看到的。
“当年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想找吴叔谈谈父母的事,当时吴叔你不在,我就说有事可以先告诉我。那个人就直接说关于混沌的报告已经整理完毕了,也能确定是它杀了父母没错,问你什么时候能去总督所签个字。”哥哥说。
“我怎么不记得你和我说过这事。”吴叔叔皱眉。
哥哥苦笑了一下:“我哪里还记得那些。我挂了电话就去撬书房的门锁,进去以后把所有有关的资料都看了个遍,当时把我气的,把那个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直接跑到老师家里去了。”
我们小时候吴叔叔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护着我们的,任何从外界得到的消息,哪怕是我们看的书他都会筛选一遍再给我们看,剩下的书都会锁在他那边的书房。
吴叔叔沉默了一会,“对不起。”他的声音很痛苦,“我该告诉你的……至少不应该瞒着所有的事。”
“吴叔你说啥呢,又不是你的错,”哥哥伸爪子扒拉了一下吴叔叔,当年吴叔叔经历了那么多,还要从痛苦中抽身出来养我们,我们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好,哪怕现在看来有些不妥,也从未有错,“但是现在回想一下……那人的声音的确有点耳熟,像是祁落。”
“除了祁落还有别人吗?”吴叔叔无奈的笑笑,“我的电话不管怎样也不该打到你那里,那个时候所有的档案已经封存了,也不用我的签字,他就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你。”
哥哥那个时候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我的后背漫上一丝凉意,到底有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孩子说出这么杀人诛心的话。
“他真的是疯子,告诉我这些,”哥哥喃喃的说,“爸妈都没了,这还不够吗?”
“小阳,他是疯子,咱们是理解不了疯子的想法的,”吴叔叔耐心的安慰着他,“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太脏的东西不能多看多想,不然会污了自己。”
“记得。”哥哥小小声的回答,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死死地拽着宋长宁的衣摆,“所以他必须死,至少,要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就算拿他的命去赔爸妈的,也根本不够。”
果然,哥哥的内心还是对这件事极度介意,哪怕表现的再亢奋,内心也更多是愤怒。我和吴叔叔有些担心的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哥哥消化了多少,又能承受多少,最后他上床去睡觉的时候眼神还是有些涣散,宋长宁慢慢的抚着他的后背。我担心这么大的刺激会不会影响到他,我干脆裹着毯子在二楼的衣帽间缩了一个晚上,这样如果哥哥出事我就能以最快速度赶过去。
我拿了爸爸的几本手记,又喝了杯咖啡,硬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好歹一晚上都没怎么出事,我在凌晨五点左右没撑住睡了过去,最后是被何悠然的信息叫醒的,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沙发旁边放着的一盘三明治和一瓶果汁。
旁边的纸条上是宋长宁的笔迹:“向阳没事了,我带他出去散步。”我又看了看手机,何悠然没发什么信息过来,倒是吴叔叔有几条消息,是凌晨发过来的,我光顾着看书没有注意:“我放了几个符咒纸人过去,遇到事情千万别逞强,及时叫我。”
果然,吴叔叔也一夜都没怎么睡。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大家都挺折腾的,但是好歹哥哥没事,或许他的状态好了些,多少能控制一些自己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