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所有工作之后,霍政溪一瞧时间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要不是他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他都差点忘了自己今天没吃晚饭这件事情。
他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自己等会儿去吃什么。
吃什么呢?
要不吃烧烤吧?好久都没吃了。
那问题又来了,他吃哪家的烧烤呢?
霍政溪给自己助理唐津发了一条消息。
霍政溪:唐津,公司附近有没有味道不错的烧烤店啊?
唐津还以为老板要给自己安排任务呢!
唐津:公司附近的都挺一般的,不过时代广场的小吃街那儿有一家闽堂烧烤店,这家店的味道特别好。
霍政溪:好。
确定目的地后,他立马驱车赶往时代广场。
他在手机地图上输入了“闽堂烧烤店”这五个字,然后就跟着地图上显示的方向走。
走了不超过五分钟,就找到了这家人满为患的烧烤店。
霍政溪进到小店里面去,随便找了一个单人座的吧台位置坐下。
他用微信扫一扫扫描贴在桌子上的二维码,然后点了二十几串肉串,还点了一瓶冰可乐。
可能是因为小店的生意太好了吧,他等了半个多小时也都还没有等来自己点的菜。
就在他濒死之际,一位女服务员就将一个铁盘和一瓶冰可乐放在他的桌子上,“您的菜上齐了。抱歉让您久等了。”
霍政溪并没有礼貌地回一声没关系,而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位女服务员,“宋南珏。”
宋南珏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上他,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她局促道:“不好意思,客人,我还有事要忙。”
“那我等你。”
霍政溪正吃着烤串,没想到竟接到了谢清昀的电话。
电话里,他说:“政溪,我查到了她了,她现在在······”
霍政溪接上了他没有说完的话,“她在烧烤店工作,我刚刚看见她了。”
谢清昀真的没有想到她现在居然会在烧烤店里工作,“明明我们之前都是高中同学,她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就是我想要找她了解的事情。”
“我再去帮你查查吧。”
“好,谢谢。”
霍政溪吃完后,就一直等她,等到她下班。
宋南珏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宽松短袖,下面便是随便搭了一条黑色阔腿裤。
霍政溪一时难以认出面前的这个宋南珏竟就是高中那会儿明媚张扬的宋南珏。
宋南珏也自知这几年自己的变化巨大,“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跟之前差别太大了?”
“你这几年到底是发生什么了?”他问,“你躲着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躲着你的朋友?”
“躲?”宋南珏轻蔑一笑,“他们如果真的想要找我,是不可能找不到我的,我又不会什么隐身术,哪里能做到从此人间蒸发呢?”
霍政溪心里有些复杂,“我送你回家吧。”
宋南珏却是立马摇头,“不用,从这里骑共享单车回去也不算太远。”
他听见“共享单车”四个字的时候顿觉一阵恍惚,霍政溪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吧,你忙了一天了估计也很累了吧,正好上我的车休息休息。”
她默了好一会儿,才妥协,“好。”
宋南珏上了他的迈巴赫,她已经很久没有坐过这么贵的车了。
霍政溪看她这么拘谨,心脏就宛如刀割,“南珏,你不用这么拘谨的。”
宋南珏却是笑着说:“政溪,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宋南珏了。”
“南珏,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南珏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政溪,你恨过我吗?”
“恨你什么?”
宋南珏不信他真的连一点点都没有恨过自己,“恨我当初对你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恨我当初对你疏远。”
霍政溪真的没有恨过一点,“没有恨过,我当时只觉得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可能你以前确实没有喜欢过我吧。”
她看向窗外,此时虽然已经十一点半多了,但是京城依旧灯红酒绿,这是属于有钱人的快乐,像她这种月光族就只能回去窝在家里面好好休息。
“政溪,我以前的确喜欢你。”宋南珏隔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他面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但我是因为一些事情才不得不离开的。”
“南珏,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南珏已经不想回忆,毕竟那件往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政溪,我不想回忆过去,只想过好现在。”
霍政溪将车停在了马路边,这条路附近的居民区都是一些老式的小区,有些房子都已经破败了。
“南珏……”
宋南珏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我家就在前面一点,谢谢你送我回家。”
他瞧着天这么黑,这里的治安估计也不是特别好,放她一个人回家,霍政溪心里确实有些不放心,“我送你回去吧。”
她也没忸怩,“行。”
两个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谁也没说话。
宋南珏拿出钥匙转动锁孔,大门被打开,这间房子很小,估计也就六十多平米,一室一厅一卫,但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住也就足够了。
不过这毕竟是老旧的居民房,哪怕她重新装饰了一下,也掩盖不了老旧的本质。
“真是让你见笑了啊。”
霍政溪真的很难想象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一个天之骄女沦落到这种地步。
宋南珏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政溪,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宋南珏,在你眼里,我霍政溪就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吗?”
她摇头,掀起眼皮打量霍政溪身上的定制西装,“我不是说你嫌贫爱富,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破落出租屋跟你的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实在是不配。”
霍政溪坐在她身旁,“我给你重新安排一个住处吧。”
“不用,我现在过得也不错。”
“宋南珏,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的模样了?你曾经可不是一个卑躬屈膝的人。”
“卑躬屈膝?”宋南珏轻笑一下,“霍政溪,你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二十几万的香奈儿包包说丢就丢的人吗?我现在连去超市买东西都要用计算器来计算哪一个更划算。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不过我也没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远离那些权力争斗和那些虚伪的朋友。”
“霍政溪,不是人人都是你和谢清昀,可以安安稳稳过一生。”
霍政溪追问:“南珏,告诉我,当年宋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都查不到宋家当年发生的具体事情,但是许多人都说是宋家内部的权力争斗。
但至于具体情况,依旧是众说纷纭。
她反问:“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我知道了,就可以帮你拿回宋家的权。”
她垂眸,平静道:“我不需要。”
“南珏,我不信你真的会一点都不关心宋家,也不信你真的会一点都不想回到宋家去报复他们。连我一个外人都知道你父亲的死另有蹊跷,更何况是你。”
霍政溪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宋南珏,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当年出国去学金融就是为了回来继承家业,“我知道你想回去,只要你想做,我就能帮你做,做什么都可以。”
宋南珏也不得不承认霍政溪说得话没错,她确实想要回到宋家,将那些吃里扒外的人全都报复一遍,可她现在凭什么身份回去?
就凭自己是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回去?
回去了又能有什么用?不也只能被当做宠物一样被监视被圈养。
“政溪,当年我爸身患重病,本就已经在病床上痛苦不堪、奄奄一息,可我那爱权力的二叔却非要跑到他的床前去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气他。我爸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那我自然也就是我爸的软肋,二叔抓住了这一点,跟我爸说我在来看他的路上被小混混侮辱了。”
“我爸最心疼我了,怎么能听得我被一个小混混给侮辱的事情,我爸是被二叔给活生生气死的。”
宋南珏一脸平静地讲出这些事情,就仿佛自己不是亲历者一样,“我爸去世后,二叔理所应当的成了宋家的掌权人。可那个时候我还在国外读金融,没有办法回来抢走他手里的权力。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夺了权竟还贪心不足,居然对我妈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妈妈不堪凌辱,最后选择在我爸墓前自杀。”
她讲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倏地变得猩红。
“听见这消息后,我立马回来质问二叔。可是他倒好,竟私自给我办理退学手续,甚至还伪造了一份收养手续,说我根本就不是宋家的后代,是我爸当初在福利院捡来的女儿。”
“被赶出来之后,我原来那些跟我关系特别好的朋友都开始见不着人影了。可能这就是因祸得福吧,让我趁早识破了他们的真面目。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很不习惯这种清贫的生活,也老是想着要回到宋家去报仇。”
“可我哪有有法子掰倒他?我那时候也想过联系你或者谢清昀的,但我那时候还仍旧保持着我那可笑且不值钱的大小姐的自尊心,总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面见你们,没脸让你们看见我这幅落魄样。”
“可我总得要生存吧,开始的时候我那点儿自尊心让我不肯为生计屈服,可人总是要吃饭的,不得已之下,我找了一份商场里的清洁员的工作。没想到,有一次被我之前的一个熟人给认出来了,我怕她会到处传,就立马换了一份工作。”
“没想到再一次碰见熟人,竟然是你。”
霍政溪伸手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没想到宋家竟然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知道宋南珏向来都是一个众星捧月的宋家公主,宋家出事之前她一直都是活得明媚张扬。
可现在……只落得无奈。
“南珏,我可以帮你。”
宋南珏先前见到他的时候也是想要躲着他的,她真的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宋南珏问了他一个问题,但却不是和回宋家相关的。
“政溪,你还喜欢我吗?”
霍政溪无法忽略自己见到她时的心跳的感觉,“我还喜欢你。”
“等到我解决完宋家的事情以后,我们就正式确立关系吧。”
“为什么不是现在?”霍政溪有些好奇。
“因为我想专心解决宋家的事情。”
霍政溪尊重她的选择,“好。”
他想着她今天晚上那么忙,下了班之后也是跟自己在一起,估计都没吃晚饭,“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点个外卖?”
平时为了省钱,她基本上不怎么点外卖,“不用了,我冰箱里面还囤着一些吃的。”
“那我去给你做?”
“那你帮我煮碗面吧。”
“好。”
霍政溪煮面的手艺还是不错,毕竟高中那会儿他和谢清昀还带过小的插电锅去学校煮面吃。
宋南珏看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别一直待在我这里,我这儿可就只有一张床。”
“好,缺钱了就找我要。”
她突然想要逗一下他,就像高中那会儿,“我缺多少钱都可以给我吗?”
霍政溪回答:“当然。”
“一千万也可以给我吗?”
“多少钱我都给。”
宋南珏忍不住调侃他,“霍家二少出手就是阔绰,不愧是经商百年的世家大族啊。”
“我也不是人人都给。”
她撇了撇嘴,“那我拿了你的钱,我们之间的关系岂不成了包养关系?”
霍政溪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喜欢受嗟来之食的,“我这是自愿赠予,哪能算包养关系。再说了,等你拿到宋家实权之后,说不定我也能从中获得一些红利。”
宋南珏清楚他后半句话是说来玩的,“放心吧,我尽量不多麻烦你。”
霍政溪离开这里,回到霍家。
不过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刚进家门,霍政宁的眼神就在他的身上狐疑一转。
他问:“去哪儿了?”
“去见一个老朋友了。”霍政溪没有说自己见的是宋南珏。
他的眼神在霍政溪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那个老朋友是宋南珏?”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
可是霍政溪记得最近自己也没有跟他提起过宋南珏啊。
那肯定就是谢清昀那个大漏勺泄露出去的。
霍政溪点头,他在心里面暗自发誓:我以后一定不把这种事情交给谢清昀了。
“你让清昀去帮你查,都不让我帮你查?我还是你亲哥吗?”
“我这不是想着你最近在纠腐败嘛,就不想麻烦你再查这些事情了。”
霍政宁又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你和她确立关系了?”
他真是服了霍政宁的脑洞了,“怎么可能?哪有人刚一重逢就确立恋爱关系的。”
霍政溪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年过27的老大哥,“哥,你与其关心我,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你二十几年来都没谈过恋爱,你真的不反思反思吗?”
“现在你、我、谢清昀,我们三个人之间可就只有一个人没鸳鸯谱了。”
霍政宁始终认为谈恋爱不是人生中的唯一,“我只是觉得比起感情,我更加注重利益而已。恋爱始终不具备利益和权力那么大的吸引力。”
霍政溪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亲哥爱权重利,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喜欢这两样东西,“不不不,哥,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为什么?”他自以为自己不会后悔。
“我合理猜测一下,你是不是对明小姐有意思?不然为什么只要她在,你就在?”
霍政宁没料到他猜测就猜测出这样一团乱麻出来,“人家有男朋友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骗你的?”
“我今天下午亲眼看着她上的车。”霍政宁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明玉初小步奔向宇文铎的场景,“人家男朋友还是宇文铎呢。”
“宇文铎?”霍政溪微微皱起了眉头,“可我前些日子才听宇文晟说他订了婚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