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波位于南水之滨,此地百姓多以海上贸易为生,大半都被占城海盗抢走,为保证税收,城主派云戎常年驻扎,无奈也是治标不治本。
知道有潇学才子前来支援,云戎与其妹云舒夹道相迎,原浩见此阵仗,也不知他们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当时就觉得过于招摇:“我来此是为了击退海盗,怎么就变成了庆功仪式?”
“原公子有所不知,此举是为了横波百姓的感谢。”海盗四处滋事,横波百姓早已人心惶惶,如今留守的大多不愿丢弃祖业,他们需要来自城主的支持,云戎也是出此考虑,才这样落实。
“城主向来爱民,往后还是少些这种劳民伤财的活动,咱们齐心协力把这海盗之患解决,才能真正让百姓无后顾之忧。”千里奔袭,为的是为民做实事,如今将老百姓成群结队排在道路两边等候,原浩着实觉得于心不忍。
“原公子说的对,看你舟车劳顿,不妨先到驿站休息。”原浩虽说是少年,但他的父亲确是自己的英雄,云戎不免待他也多了一丝敬意。
“劳烦云将军先派人带官兵休整,海盗一事刻不容缓,还得劳烦您带我们几个小辈去驻地先了解情况。”云戎从官位来说,算是自己的上级,原浩刚才一下忽略了这点,这会才真正摆正了位置。
“原公子不愧是城主钦点,看来横波的百姓有救了,请随我这边走。”云戎兢兢业业,可大多是尽忠职守,若要超越还是少了一些谋略和气魄,如今有人帮他解决这个大麻烦,他也可以乐享其成。
驻地建有两层瓦房,海天一线可见,却未见巡逻的官兵,原浩边走边交待:“云将军,我需要看下这里的边防图。”
讨论军事的地方,布置很简单,只是墙上挂了一张横波的地形图,顶了许久,才见云戎从旁边的一堆文件里翻出来。
云戎将边防图平铺在桌面上,指着形似房子的标志:“沿海岸线,每5公里设置驻地,会有官兵驻守,总共是6个,每处是五千人。”
这防守和兵力与宫城差不多,原浩问道:“那怎会有海盗入城?”
“你是不知,这里常有闽商往返占城,而这群海盗往往与城内平民无异。”云戎也觉得这海盗狡猾。
“从明日开始,劳烦云将军驻地前500米沿海建10米城墙,在每个驻地前设置一个通道,并采集一批锦布和招募会绘画和识字的士兵或百姓送到每个驻地,同时昭告全城百姓,凡出海经商者皆需到驻地办理锦证才可出入横波,办证费用10文一人。”
“许边负责每个驻地的办证和人员出入登记,要确保数字不重样,人与锦书上的小相要一模一样。”
“温蕴负责在沿线巡逻,对于鬼鬼祟祟和无锦证之人,皆收押盘问。”
确认好任务后,原浩再一次看向云戎:“云将军,还得麻烦你派一人负责城内巡逻。”
“这是吾妹云舒,武艺卓绝,可担此任。”云戎指向旁边一人。
原浩的目光只是快速一瞥,还未看清人长相,便说:“此处云将军最熟悉,你推荐得自然没错。”
“另外,巡逻保证十二时辰,每四个时辰换一批士兵。”原浩乍然想到,强调道。
“原公子,这购买锦布、雇用人员以及修建材料的银子,兴许不够。”平日军饷刚好够军需,税收也大多上缴,如今哪来多余的银子,云戎将窘迫道明。
别以为我不知道,尽管有海盗,这税可是从来未减过,况且山高城主远,又有谁知道他税收多少,但见他一身肥膘,自然查不到哪里去:“温蕴,先拿一半的军饷给云将军应急,另外不足部分就劳烦云将军了,如此我才好保证税收与往年无异。”
“原公子,我自当将差事办好,还得劳烦您多在城主面前美言。”城主指派的人果然有手段,懂得恩威并施。
“此次若是将海盗铲除,城主自然会看重云将军?”遇到你这又懒又贪的人,就算有这机会,也不会,原浩自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我先办事,你先熟悉一下。”多年来在此地方,自然还是想升一升的,何况现在助力来了,云戎一时来了干劲。
“您先忙。”原浩也是客气一句,见许边去城中熟悉情况后,便朝着海岸线走去,走在沙滩上,步履稍显得艰难。
“卓兄,如今你把军饷给了他,剩下的官粮只够一月。”温蕴看此情况,预计得待上两三月。
原浩好似未听到一样,抓起一把沙子往海里抛去,惊起得涟漪在海浪面前微不足道。
这样倒急了温蕴:“卓兄,跟你说话,你怎么就一点不担心。”
“你忘了,你那可是有办理锦书的收入。”原浩瞧着他,提醒道。
温蕴一时高兴一时又拉下脸来:“你收的那么低,不过是杯水车薪?”
“十日建城墙,十日定闽商,十日待海盗,足矣。”原浩握了一下手中的香囊,想到自己离开那晚在弥月的枕头下放了一封信,待我平安归来,共赏红豆杉,眼神坚定地回道。
“希望如你所愿。”如此我便可以早日回去见安引秋,温蕴这样想着。
“温蕴,我们离开汴京多久了?”原浩似是想到什么,问道。
“算起今日,恰好一个月。”温蕴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我先回驿站,你再熟悉一下沿海的环境。”原浩一下来了兴致。
回到驿站,承期果然到了,问道:“弥月可有给我回信?”
承期从怀中拿出来,原浩迫不及待打开,只有六个字:记得还我香囊。
原浩不满足地看向承期:“就这?没其它了?”
“当时我把你提前写好的信给木姑娘,她就回了这一封信。”承期如实将当时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久没见也不说想我?”原浩将信放在一旁,抱怨道。
“我猜想木姑娘,是怕信落入他人手中,嘲笑您。”承期找了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安慰道。
“你啥时候跟弥月站在一边了,还替她说话。”原浩盯了承期一眼。
“木姑娘是公子的人,我自然要与她同舟共济。”承期自然要与原浩站在一边。。
突然想到一事,问道:“有没有吩咐要带回汴京?”
原浩提笔回完弥月的信,又书写一封,才吩咐:“此信一封给晏夫子,一封给木姑娘,信件要快。”
承期接过信后就匆匆返程,看着他的背影,原浩是放心的。
汴京城内,潇学众人散学后,木弥月看着书箱中的两封信,想着今日应该能收到回信,便留在教室等候承期的道来,脸色略微有些黯淡。
安引秋回来拿遗落的物件时,看到了这一幕,走到她身边,说了一些宽慰的话:“放心,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木弥月点了点头,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引秋,找到了吗?”
随着安引秋的目光望去,正是严三郎,没想到因为一场案件,他们倒是成知心之交。
没想到这会会有人在,严三郎才唤了安引秋的小名,这时看到木弥月,略微有些尴尬:“木姑娘,你也在啊?”
“严公子这般唤引秋,可问过温公子意见。”木弥月自然不免要站在温蕴一边。
“是温兄交待来的,我知分寸,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天色已晚,姑娘走夜路不安全。”严三郎光明磊落,自要解释一番。
“那严公子是不是送完苏姑娘之后,再回来送我一下。”木弥月自然知道严三郎,心里却忍不住逗他一下。
“若木姑娘有需,自当尽绵薄之力。”严三郎在断案上是一把好手,面对姑娘就有些耿直。
木弥月微微一笑,将温蕴送到严三郎身边:“跟严公子开个玩笑,你还是好好照看引秋吧。”
听到这话,严三郎沾如释重负。
安引秋还是有些不放心木弥月,又交待道:“弥月,你也早些回去。”
木弥月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往外招手,示意他们离去。
一斛星斗洒满庭院,木弥月拿着两封信到窗前。
第一封信是出征那晚,他撑着自己睡时放在了枕头下,此刻纸已摊开,原浩的声音如在身侧:
弥月,此行归期不定,你记得想我,待我回来,共赏红豆杉。
木弥月将信捧在怀中,望月怀人,只愿他一切平安。
想着想着,也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只能继续打开第二封信探看一下。
第二封信是原浩出征半月后收到的,语句更加柔和细腻,弥月忍不住念道:
弥月,想起你来,给你写几个字。
写得一手情意绵绵的信,可这戛然而至的意境让木弥月有些抓狂。
好像原浩就在眼前笑得肆意,嘴型隐约可见:“尚有余时给你写信,你可想见?”
原浩,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名家,这般吝惜笔墨,这信越写越短,我倒要看看你这第三封信要如何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