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斩杀无锋魍阶刺客的事,玉燕在宫门名声大噪,俨然已经成为了宫门新一代的第一人,甚至有人猜测,可能如今的执刃宫鸿羽,其武功也可能不及玉燕。
但花公子却知道,这不是猜测,而是事实。
证据就是连宫鸿羽也只能体会到第二式真意的镜花三式,玉燕在通过试炼后不久,便已经融会贯通了。
移花接木的神奇之处,不光在于吸取对方的内力,还能够得到对方的武功心得。
就比如寒衣客,他那独特的极寒内力固然难以消化,但他那一手精湛玄妙的飞刃功夫,却先一步被玉燕融会贯通了。
当她挥舞被其收缴的子母弦月刃时,玉燕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转身,都活脱脱是第二个寒衣客。
而她如今的剑术,便是来自燕南天,那个曾经天下第一剑客。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然而,真正的武学高手并非只追求速度,更在于对招式的理解和运用。
燕南天之所以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凭借的自然不光是他独步武林的剑法上,更多的是他对剑术那深入骨髓的理解和超凡的悟性,以及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
前者需要天赋,而后者需要努力,而这两样,玉燕一样都不缺。
俗话说一通百通,刀和剑虽然用法不同,但招式的精髓是相通的,若是让燕南天弃剑练刀,只怕天下第一刀客的称号也会是他的。
而如今这份悟性和经验,却已经是玉燕的了。
玉燕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她为此还特地给邀月、怜星和燕南天立了个牌位,每日三炷香,感谢他们对自己的栽培和奉献(虽然并不是他们自愿的)。
只是不知道这三个算是仇人关系的人被刻在同一个牌位上,若他们在天有灵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自那以后,玉燕有事没事就往宫门外面溜达,有时候还会女扮男装,假扮成宫尚角前去处理外务,为的就是看能不能再走大运,钓出其他的魍阶刺客来。
但无锋的魍阶刺客也不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有了寒衣客的教训之后,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玉燕对此很是失望,不过她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她带着自己训练的侍卫们意气风发地便从宫门出发了,目标正是那些主动投靠无锋的门派。
当初无锋便是这样围剿那些与宫门交好的门派,削弱宫门在江湖的势力的,她如今这样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然而这一举动遭到了不少宫门高层的激烈反对。他们担心玉燕的这一行动会激怒无锋,引发一场无法预料的血腥争斗,结果被玉燕当众嘲讽。
“若不是知道诸位是宫门的长老,我还以为坐在这里的是无锋的内应呢!宫门和无锋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如今无锋之所以没有来和宫门血拼,无非是觉得没有胜算罢了,就这么继续任其发展下去,跟慢性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寒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江湖上的争斗向来残酷无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今我们向后退了一步,敌人的刀剑,就会朝宫门更进一步。
等以后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难道就要引颈待戮吗?各位长老甘愿坐以待毙,我却不能奉陪!”
对于那些所谓高层的话,玉燕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宫唤羽等人看到玉燕和他们如此争论,很是为她担心。
玉燕对此嗤之以鼻。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群倚老卖老的人,他们仅仅因为活得时间长一些,就将其当作炫耀的资本,自诩为见识广博、足智多谋的智者,四处向人传授所谓的“过来人经验”,仿佛只有他们才懂得人生的真谛。
然而这些所谓的经验,不过是他们自己的偏见和固执。他们把理想当作遥不可及的幻想,把热血当作轻率与冲动,把坚持视为愚昧与固执。
在他们眼中,别人的努力与追求都无足轻重,然而实际上,他们只是在否定他人的过程中,寻找自己的存在感和优越感,以掩盖自己已经衰老、被时代抛弃的事实。
可他们忘记了,任何权力的基础,不是资历,不是地位,而是力量。没有力量的他们,不过是空架子上的纸人,不过被摆在高处,虚张声势罢了,若是连他们自己都看不清这点,把虚妄的权力当真实,那才是真的愚蠢。”
宫尚角听得眉头紧皱,在他看来,这些长辈们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宫门,他们这些后辈对他们敬重是应该的,即便他们的想法可能有不对的地方,但也不该遭到如此轻视。
但他和玉燕关系一向亲近,自然也不会反驳她的话,倒是宫远徵听了玉燕这番话,觉得十分有道理。
宫远徵:“姐姐说得对,那些老东西一点本事都没有,仗着执刃敬重,便倚老卖老的颐指气使,凭什么?也不看看宫门现在是谁当家!姐姐,你不要理他们,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一定支持你!”
宫子羽连忙附和道:“还有我,我也是!”
宫远徵轻蔑一笑。“你也是?你凭什么是?你个废物,不不拖后腿就不错了,能帮上什么忙,还不如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长老呢。”
宫子羽很想反驳,但偏偏实力不允许。
正如那些长老,虽然反对的声音很激烈,但玉燕不听,他们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年里,玉燕在外奔波劳碌,开疆拓土,使得宫门势力日渐壮大。
宫唤羽坐镇宫中,协助执刃处理繁重的内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宫尚角更是将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那些繁复的江湖事务处理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而宫远徵制造的暗器和毒药,已然成为宫门的产业支柱,支撑起了众多产业。
加上宫紫商一直在努力研究武器,不断创新和提高技艺,如今的宫门倒是真的逐渐变成了由新一辈来当家。
长老们虽然有点担心自己本就不多的权力被架空,但他们看到后辈如此才华横溢,心中也充满了欣慰。
反正他们的年纪也大了,岁月不饶人,不如放下重担,享受晚年生活,直接颐养天年好了。
只要不发生动摇宫门根基的大事,他们又何必去操那份心呢?
然而月公子的事情,却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因为玉燕不允许月公子被葬入宫门祖坟。
宫门高层会议上,玉燕直接列出了月公子的六大罪状:知情不报、藏匿刺客、吃里扒外、背叛家族、修炼邪术、害死同门。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罪名都仿佛重锤一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为了增强说服力,玉燕还将那些因月公子而死的侍卫的家属带到了会议上哭丧,直言若是月公子这样的叛徒都能葬入宫门祖坟,简直让祖坟里埋着的其他先祖,和那些为宫门而牺牲的前辈蒙羞!
月长老还想狡辩,但玉燕显然也没想放过月宫,直接将其保管禁书不利,导致月公子修习邪术的罪名扣了上去。
宫鸿羽做了这么多年执刃,一眼便看出了玉燕的真实目的。
她根本无所谓月公子埋在哪里,她的目标是整个月宫。
她要将宫门的命脉,最重要的医毒产业,彻底纳入自己的势力麾下。
可经历了丧亲之痛的月长老显然还没想到这一层,看着他颤颤巍巍求自己做主的模样,宫鸿羽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没有答应玉燕的要求。
除了顾及月长老的心情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要阻止玉燕对月宫下手。
然而他没想到玉燕如此不讲武德,竟然敢直接掀桌。
宫远徵的病症明明已经好了起来,却又突然莫名其妙的复发,玉燕打着照顾他的旗号,躲在徵宫什么都不做。
玉燕的所作所为,无疑在徵宫的高层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这样近似逼宫的举动自然引得宫门高层不满,可玉燕却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甚至借酒装疯,毫不顾忌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们,直接闯到长老院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一群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混账,凭什么宫子羽可以什么都不干,天天花着我们辛苦赚来的钱逛青楼喝花酒,而我就不能当个甩手掌柜享受点好日子呢?
平日里说我是女流之辈不堪大用,现在我不过是做了和宫子羽一样的事情,你们便又说我不顾念亲情,不顾念大局,说我的所作所为,会寒了其他族人的心。
可月公子和无锋细作勾三搭四的时候就顾念族人了吗,你们为了一个叛徒如此指责我,难道就不怕寒了我的心,不怕寒了差点被他害死的远徵弟弟的心?”
玉燕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失望,激动起来几道掌风扫过,气焰滔天,差点将大堂的横梁都扫落。
看着那些惊慌失措,四处奔逃长老和高层们,玉燕端起酒壶一饮而尽,潇洒地转身离去。
“难怪前人有云,老而不死是为贼,现在看来,这话说的真有道理。”
在玉燕大闹长老院之后,她手下的那些侍卫也开始消极怠工,一个个摸鱼划水,敷衍塞责,阳奉阴违,可谓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明天做的事绝不今天做。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一向识大体的宫尚角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也掺和了进来。
在他看来,月公子险些置他的远徵弟弟于死地,他身为哥哥,理应为他讨回公道,便也一起摆烂,不再处理事务,打着照顾弟弟的旗号,每天和玉燕一起在徵宫陪着宫远徵,种种花喝喝茶,别提多悠闲了。
宫鸿羽见状,知道这次事态严重了,亲自来劝他不要跟着玉燕胡闹,要以宫门大局为重。
结果宫尚角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那么努力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给宫子羽去送给万花楼,直接给宫鸿羽怼得哑口无言。
有着商宫和角宫两位主人带头罢工,随着众人的积极响应,宫门如同被抽走了骨架,陷入了半瘫痪状态。
更糟糕的是,玉燕这些年在宫门内恩威并施,收拢了不少人心,宫门上下都知道她这次罢工是为了给那些无辜牺牲的侍卫讨回公道。
本着物伤其类,看到玉燕为了他们出头,不惜和长老院对抗,宫门的下人们十分感动,自然也站在了她这边,干脆也跟着一起罢工,用行动支持她。
宫鸿羽彻底无奈。现在商宫停摆,机关武器没人做;角宫停摆,生意外务没人管;徵宫停摆,药材毒药没人造。
而他的羽宫,除了还算是能帮他分担一些事务的宫唤羽外,就只剩下了一个除了喝花酒以外什么都不会的宫子羽。
更别提那些不是告假就是称病的下人,他现在做点什么都极不方便,整个宫门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与停滞之中。
宫鸿羽虽然气愤玉燕如此任性,将宫门置于如此境地,但也知道若是不尽快找到办法挽救局面,整个宫门都将陷入更深的危机之中。
而对于玉燕而言,有些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宫门三宫都停工了,你们羽宫怎么能还好好的呢?
她巧妙策划了一场戏码,她暗中雇佣了几个江湖上的高手假扮外地客商,在万花楼特意碰瓷,借机对宫子羽大打出手。
金繁素来护主,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看宫子羽被欺负,他迅速反应,果断出手,却不料冲突升级,竟活活打死了一个人,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
宫门公子在青楼为了与人争花魁而打死人的事情,顿时被宣扬的众人皆知,传遍了大街小巷。
那些客商直接将尸体抬到了宫门大门口不断叫嚷着,还说宫门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就直接去报官。
没错,报官。
虽然在这个血雨腥风的江湖上,宫门看似地位显赫、实力超群,可这世上,还是有官府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