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看着程巨树,眼睛微微眯起,却是看向一旁的上杉虎。
“上杉大将出去一趟,手下的人如今倒成了庆国的护卫了。”
上杉虎冷哼一声。“程巨树又不是我的手下,他愿意做什么是他的事。沈大人方才连几个老婆子都管不了,如今却来管起我的事了,不觉得有点狗拿耗子了吗?”
沈重见没占到便宜也不多费口舌,他目光一转,定格在在一旁的肖恩身上。
肖恩刚刚从马车中被稳稳地扶下来,沈重便假意关切地靠近,却忽然趁其不备,出手向其攻去。
然而在他的攻势落到肖恩身上之前,却被人先行拦住,正是扶着肖恩的滕梓荆。
“你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便要行刺不成?”
滕梓荆声如洪钟,随着他话音落下,使团众人纷纷拔出兵器,戒备地盯着沈重。
“我等奉命前来交换人质,你却想突袭暗杀,破坏两国盟约,其心可诛!来人,将他拿下!”
随着滕梓荆一声令下,高达等人立即行动,与那些带刀锦衣卫展开了激战。
而程巨树则如同炮弹一般,迅猛地朝着沈重冲去,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司理理撩开车帘,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
“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范闲怎么也不拦着?”
海棠朵朵嗤笑一声。
“他怎么拦?这使团真正有话语权的人是谁你还看不出来吗?不然你以为滕梓荆区区一个护卫,凭什么让人乖乖听话。”
司理理思忖片刻。
“我就说他平时那样一个稳重的人,怎会如此突然行事。莫非是大人提前叮嘱,让他趁机发难?”
海棠朵朵拿着匕首削着果子。
“沈重也真是蠢,他想要利用肖恩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顺便激怒上杉虎,可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活该送上去给人打脸。回头这事就是闹到豆豆那里,也是他沈重没理。”
经过这一路上的接触,她大概也摸清了自己这个小师父是个什么德行。
相比起交流武道,玉燕似乎更喜欢和她谈论什么世界观价值观的东西。
和她那个整天信奉什么天道的苦荷师父截然不同的是,她这个小师父,可谓是一百斤的身子,九十九斤的反骨。
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风云变幻我掌权。天欲灭我我灭天,踏碎凌霄傲世间。可谓要多中二有多中二。
但是诡异的是,海棠朵朵听完以后并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有些带感。
苦荷的一身本领是来自于什么神庙传承,可玉燕却告诉她,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自己的天赋和苦修。
人的价值从来都是由自己创造,而非所谓的神赐予的。
海棠朵朵有时也不得不承认,别的不论,她这个小师父那些歪门邪道的想法,倒是真对她的胃口。
就在海棠朵朵和司理理说话的功夫,那边战斗已经结束。
在修炼混元真气之后,滕梓荆的修为突飞猛进,他的功力日益精进,如破竹之势无可阻挡。
如今有了程巨树和高达这两位高手的鼎力相助,他的战力更是倍增。
与此同时,鉴察院中的那些顶尖高手也在使团中配合行动,他们的团结协作如同天衣无缝的齿轮,共同发力,轻松将那队锦衣卫制服。
若非范闲出面以劝架之名,暗中施展毒术,让锦衣卫们措手不及,瘫软在地,失却了抵抗之力,这场战斗只怕还要更惨烈些。
“唉,你说这事闹的。沈大人,肖恩可是你们北齐皇帝点名要的人质,你说你怎么能要杀他呢,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他,你这不是蓄意破坏两国关系嘛!”
沈重挨了程巨树一拳,刚呕了一口血出来,听到范闲这倒打一耙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杀他了,太后下令把肖恩交于锦衣卫管辖,我乃是奉旨行事。”
范闲两手一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我明白了,沈大人的意思是,现在北齐的国主并非是北齐的皇帝陛下,而是你的那位太后。她的懿旨比皇帝圣旨管用,她要诛杀肖恩,我们就得乖乖把人交出去。”
范闲故意扯着嗓子,生怕别人听不到。
“太后娘娘身为一国之君,她的旨意我们这些外臣不敢不尊!
只是与我们庆国签订国书的乃是北齐皇帝,若是回头太后娘娘不认,杀了肖恩之后不肯将言冰云归还,我们没办法和陛下交代啊。
还是说,沈大人您的话,就可以代表你们皇帝的意思,要是这样,那我立刻将肖恩双手奉上!沈大人若是信不过我,司理理姑娘也可以作证!”
这怎么还有我的事呢?司理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也只能撩开车帘,面色凝重地看向沈重。
“沈大人,这件事情的经过,我都看在眼里,孰是孰非,我自会一五一十的禀告陛下。”
沈重听了这话更想吐血了,他本是太后的人,和北齐小皇帝一向不对付,如今却平白落了这么个把柄在他手里。
本来他出手只是想激怒上杉虎的,毕竟在他看来,南庆的人一定也想除去肖恩,却没算到他们居然如此多管闲事,会为了这个敌人出头。
“沈大人,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若是北齐想要继续开战,那我们现在打道回府,禀告陛下就是。”
范闲说着一挥手,竟真的要带着使团离开,沈重只得起身拦住了他。
“大人误会了,下官绝没有那个意思。”
沈重本想让使团在城外驻扎,但看范闲的意思,他要是不让他们现在过去便等同于宣战,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本来在战事上北齐就已经吃了亏,如今能够议和谈条件也是因为拿住了言冰云。
要是南庆那边真的破罐破摔重启战事,权力自然就要回到上杉虎这等武将的手中。
到时候别说皇帝了,就是太后娘娘只怕也会第一个把自己拉出去祭旗。
因此沈重只得忍住伤痛,亲自迎接他们到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