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嬷嬷是奶嬷嬷,沈望舒与她主仆情深。
但跟名声和地位相比,沈望舒还是选择先保全自己。
只见她楚楚可怜地道:“事到如今,妾不敢再欺瞒爷。孔嬷嬷确实对乌嬷嬷心存怨怂,觉得她是使伯爵府败落的凶手。
妾与孔嬷嬷相处已久,自然了解她的心性。妾虽百般相劝,说是因家父管教不严才会种下的恶果,与旁人没有一点干系。
她当时倒没有反驳,妾自认为劝动了……哪里会想到她竟会在满月宴上动手。是妾未管束好下人,间接使乌嬷嬷丧命。”
沈望舒双膝跪地,泪水成串滚落。
“所有的罪责,妾愿意一力承担。但妾着实不想将丑事外扬,让王府名声受损。所以请爷不要交办官府,免得引起旁人不必要的猜忌,再加深了两府的误会。”
王妃真是没白长一张好嘴。
这将黑说白的本领,不是旁人轻易就能学得来的。
祝心妍瞧不上她虚情假意的样子,抢在顾占宸之前插话。
“王妃深明大义。”
她随后话锋一转,满腹委屈的说道:“可您此前一直认为她们是被妾所害,如若不交官家法办,妾岂不是要一辈子背负这样的污名。”
为了演戏逼真,祝心妍掐了自己一下,硬挤出两滴眼泪。
哽咽地说道:“妾含冤莫白不要紧,可我的鲤儿怎么办,他可是爷亲自认下的四少爷。儿子清白不显,不也是连累了爷的名声吗?”
闻言,沈望舒的脸阴沉似水。
自己好不容易借王府的名誉,要将此事压下去。
可她又借蒋鲤和爷的名,挑起了事端。
这个祝心妍还真是不简单。
沈望舒气得肝疼,但还是放低姿态说道:“是我见死了人,才乱了心智。祝氏,冤枉了你,是我的不对。当着爷的面,我给你赔礼。”
说着话,就要福身。
她认为祝心妍会扶自己,但人家早已躲到顾占宸身后。
明白的受了礼不算,还得便宜卖乖地说道:
“妾地位低贱,怎好受王妃的大礼。只是话即已说出,再收回也是难。下人们都眼见着,保不齐哪一个碎嘴子传了出去,到时闹得满城风雨就不好了。”
好一个贱人,这是逼我表态呢!
沈望舒咽了咽口水,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咬着牙道:“祝姨娘请放心,我不会让此事外传。若你在外听到半个字,我沈望舒愿意受责。”
说完,用阴毒的眼神扫视一圈下人,“今日若有人敢往外吐出半个字,想一想你们的家人。”
祝心妍抿了抿嘴唇,一副吃亏的表情,故意问道:“那妾就谢谢王妃了。妾这边自是没什么,只是乔夫人那边……毕竟她带来的人死在咱们府里,怎么说也不可能善了吧!”
这明显是在向乔夫人递话,沈望舒此时都气得头痛欲裂了。
她上前一步给乔夫人赔礼:“将军夫人,是望舒之错,实在对不住了。”
乔夫人对沈望舒心存不满已久,且这人话里话外一直拉祝心妍下水。
并且是在见到布料的证据后,这才转了口风,她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毒妇。
侧过身,也不看她。
语气不善地说道:“王妃请起,我一个将军夫人怎敢受你的礼。王妃说得没错,两府的名声确实不应被一个刁奴毁了。
可我就是不明白,琥珀将军府是和忠义伯爵府,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吗?你们为何屡次三番对我出手。
上一回洗三,多亏祝姨娘相救,我才没丢掉这条老命。现如今我才过个府,你们竟连个嬷嬷都不放过。那敢问王妃,下一回是不是要针对我女儿?又或是琥珀将军!”
此话太说得过于严重,乔望祖是重臣,皇上眼前的红人。
沈望舒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对将军动手。
但乔夫人偏这么说,就是给她扣上一顶想戕害将军的罪名。
沈望舒在心里暗骂老不死的,但却面上却带着恭敬,连说:“不敢,是夫人误会了。”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乔夫人得理不饶人,斜了她一眼,威胁道:
“反正这事儿就先这么撂着,若以后我女儿在睿亲王府里有什么闪失,我第一个就算到睿王妃的身上。
谁让我差点命丧你家人之手,乌嬷嬷死在贵府呢!王妃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看在皇上面前,是你祖上的恩情重,还是我琥珀将军的军功重。”
祝心妍适时竖起大拇指,与乔夫人相视一笑。
当着下人面,沈望舒被气得浑身战栗,连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祝心妍喜欢她吃瘪的样子。
这才哪到哪啊!你心理承受力也太差了!
我还有更绝的!
祝心妍决定来个重创,说道:“论起上次的事儿,沈方仪还算识大体,闯了祸还知道用银子来弥补,出了整整十万两呢!现下死了人,咱们王妃又是菩萨心肠,不可能撒手不管的啊!”
这是明着跟我要钱呢!
沈望舒怎肯为一个下人的死买单,刚想用什么说辞来应对。
便听祝心妍接着道:“春杏你怎么来了?是沁悦园有事吗?”
沈望舒神色一僵,机械般地转过头,但见春杏站在了祝心妍旁边。
春杏知道王妃在看她,两只手攥得死死的,低垂着头回答。
“是侧妃见吕嬷嬷送耳包久去不回,所以特命奴婢出来看看。”
祝心姨轻启薄唇,故意问道:“就你一个人来。”
春杏的头更低,弱弱的答道:“是!”
祝心妍一语双关:“那我可要警告你啊!莫要形单影只的在河边行走,湿了鞋袜倒是小,但丢了性命可就不好了。尤其是这园子里人少,别到时再被人推下去才是。”
“是,多谢祝姨娘提醒。”
“乖了,快过去扶着你吕嬷嬷。”
祝心妍目光似是无意地扫向沈望舒,“这人站对了队,才能抱团取暖。”
说完,又语带威胁道:“王妃,这乌嬷嬷因落水致死,怎么着我们睿亲王府也应该给乔夫人一个交待。您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