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刑,凌迟,车裂,都玩腻了,谁还有更好的想法吗?”
为什么他们可以漫不经心的谈论这种话题?是没有同理心,还是说,我在他们眼里,已经不不把我当同类。
“喂,大伙,你们快看他,他被你们吓得都脱水了,这一地的汗,都够煮汤了。”
“就这,你是还没见过他之后尿失禁的时候,淌一地,够你洗两天头的。”
“哈哈哈哈哈。”
很好笑吗?!为什么他们能笑得出来?为什么会用别人的痛苦来取乐。
“喔!我想到了,铜牛刑,你们应该知道吧,把他塞进铜牛里用火烤,然后他惨叫的时候声音从里面传出,像是牛叫一样。”
“这个新鲜,我还没听过牛叫呢。”
“可是,咱们也没有铜牛给你当外壳啊,就算现在去造,都来不及啊。”
“我有个想法,可以把他塞进铁桶里,他这个体型,一个铁桶绰绰有余了。”
“那手脚怎么办,绑起来还是?”
他们的谈吐随意,像是饕餮客在讨论美食一般,大笑、欢呼、肯定或否定,肆意评价眼前这人的每一处。
眼神,他们的眼神很可怕,我只看过一次,便不敢再次对视。他们的眼神仿佛要顺着眼球向下,勾出心脏。
“掰断啊,绑起来多费劲。喂,没叫你现在就上手,他要是叫坏喉咙我们哪还有得听,先把他弄晕啊!来,你们来按住他的手脚。”
“像我这样,掐住他的脖子,看吧,很有效,他一会就能晕过去,一、二、三……”
动啊,我的手脚,可被他们猛地钳住,我手脚无法移动分毫,就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颤抖着,像只待宰的牛羊。
直到眼前渐渐漆黑,窒息感缠绕而来,困住咽喉,让我再也无法呼吸。
窒息,漫长的窒息困住了我,像是洞穿了我的脖颈,烫穿我的灵魂,直到、直到......
男子睁开眼,他一醒来,就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要从脖子上扯开什么东西一样,可上面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
直到指甲在脖子上抓出道道血痕,他才有些清醒,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不是梦。
“又梦到了,其中一个死法......”
这么多次被折磨之后,这名男子的精神已经脆弱不堪,就算他家里备有枪支,心里却再也没有反抗的勇气,他想出唯一一个避免被折磨的办法,就是在折磨之前,了结自己。
即便那些人早已对他感到厌烦,早已不再来找他。
他起了床,拉开备有枪支的柜子,熟练的拿起一把短管霰弹枪,放在柜面上。同时又拉开底下的柜子,从弹药盒里拿出子弹,装满弹仓。
也许是死得还不够多,只要死得多些,没准就不会记得那些记忆,没准......
这名男子已经想象不出有什么可能性,他被折磨得,连生还后的可能都不敢幻想,明明房间开着灯,他却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像是无边的夜从窗外袭来,要将他吞噬殆尽。
害怕和恐惧让他渐渐加重了呼吸,像被吓住了一样,只能摸着枪管,一时愣神。
为什么,我想象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我知道了......一定是没有其他可能性了,他抬起短管霰弹枪,塞进了自己的嘴巴,但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扳机有如千斤重,他双手持握想要合力扣动扳机,扳机却不动分毫。
如果只有一点点可能,一点点改变就好了,能打破的一点点可能......熟悉的窒息感又再次袭来,掐出了他的泪水,划过脸颊直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咚——
如果说是眼泪落地的声音,未免也太大了,男子迟疑了一会儿,他就像是被吓僵掉麻雀,呆呆地保持原样,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进来的人是宇印生,他踹开了门,才会发出那“咚”的声响,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房间,直到看到一个人正在准备自杀时,才停下了脚步。
他身后的泽谷绫疑惑地看着他,不清楚宇印生为什么停下脚步。毕竟泽谷绫在这个世界见过太多崩溃的人了,而眼前这人,明显只是普罗大众里的其中一人。
宇印生没有问话,只是静静注视着他,想确认他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可那个准备要自杀的男子没有勇气跟他对视,他低下了头,回避着宇印生的目光。
在别人击溃他之前,他打算自己把自己先击溃,或者是他已经被自己击溃了。
宇印生朝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杵在原地,像是雕像一般。保持着之前低头的动作。
见到他置之不理、没有回应后,宇印生伸出手,又再次说道,“把枪给我。”
那男子颤颤巍巍地从口中拿出短管霰弹枪,双手举起后,交到了宇印生的手上。
看来他不仅没有勇气对视,甚至没有勇气反击,也没有勇气自杀,他此刻似乎只剩下恐惧,也只会对人唯命是从了。
“呵,看来有人早早就调教好了。”泽谷绫冷笑了声,出言嘲讽了那名男子。但那名男子不温不怒,像是没听到一样,还是杵着。
“泽谷绫,先别理他,我们先去把武器收集起来吧。”
泽谷绫问道:“你不认识他吗?”
毕竟她看着宇印生轻车熟路,像是带着新人进老店的老顾客一样,以为会对这颇有了解,可是就从刚刚的对话来看,宇印生似乎也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活着的时候。”宇印生摇了摇头。宇印生也不清楚这个男子的姓名、身份、甚至连长相都没有清晰的记忆。
“算了,我又不是来交朋友的,收集武器是吧,我就来帮帮你好了。”
说完,泽谷绫将她的如瀑的头发用发圈绑起,然后在房屋里走起来,有规律的翻找着柜子,将能用上的武器拿出来后放在一旁,又接着找其他藏着的武器。
宇印生也没打算对那名男子怎么样,他也开始搜寻这个房间的武器,参照王不循的记忆,他很快就能找出这个房间的武器,一把左轮手枪,几盒各种规格的弹药,和各种枪械的配件。
正当宇印生忙着的时候,他察觉到了那名陌生男子的目光,那男子似乎在偷偷看着他,似乎在想搞清楚宇印生在干什么。
看来他还没完全傻掉,可以试试把他带走,没准他能帮忙?宇印生思考后,他没有转头回应这个目光,而是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看你这样子,是被折磨过很多次了吧。”
那名男子没有回应,但宇印生清楚,他肯定是听进去了。
见到他没有回应,宇印生继续说道,这次,他借着房间里看到的事物,佐证着自己的言语。
“房间里有外出的照片,有计划表,崭新的冲浪板,桌子上的射击教练资格证,窗台外娇艳美丽的鲜花,一看平时就照顾得很好......这些都说明了你循环以前,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吧。”
他似乎听进去了,又或者想起了以前的生活,只是这些言语唤起的记忆让他头疼欲裂,他双手按住太阳穴,一脸痛苦。
宇印生差不多清好了东西,他找到一个手提箱,将武器装进手提箱后,将手提箱放在桌上,看向窗外的盆栽上的鲜花,像是在跟窗外的盆栽说话般:
“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如果你想找机会反抗,最好跟着我们,而且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说完,宇印生提着手提箱,迈到房间的门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在门旁没有回头的对他说道:
“在我们走出这间屋子之前,我都会等你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