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以后不提了，”谢乾看着他说完。
夏清衍淡淡地嗯了一声，谢乾的性子坦荡憋不住事，这两天的不搭理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有嘴就说也不嫌事大。
过了一会儿，夏清衍重提之前的话，说：“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考在同城，不记得自己说的话了？”
谢乾不可置否，闷闷嗔怪道：“你的记性为什么这么好，我发现在某些方面我还挺亏的。”
夏清衍笑了声驳回：“我又没记仇，你哪来的亏。”
“自我深刻反省出来的。”谢乾说，“有些事我想强词夺理在你面前压根找不着机会，这不是挺亏的。”
“如果到这种情况我装傻充愣，”夏清衍说，“让你把握机会，到时候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抓住了。”
“这还差不多。”谢乾颇有些满意。
夏清衍没反驳。
冷战了两天，敞开心扉三言两语把话说清楚两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矛盾化解得很快。
谢乾拍了拍他的肩示意道：“让开。”
夏清衍站直身躯，往后退了半步让开。
谢乾看也没看他一眼，鞋底沾地径直往门的方向走。
夏清衍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等走出科学馆，所有的矛盾化为乌有，两人重归于好，又是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一大堆话往脑子里塞，思绪如潮，进教室之前谢乾去厕所洗了把脸，清醒清醒脑子。
夏清衍寸步不离跟着他，等他解决好后一起回教室。
走廊上夏清衍说：“上午在厕所抽了几根烟？”
谢乾心头一跳，眯眼看他：“查岗？”
这个词意味深长。
“我说了想抽烟了也来找我。”夏清衍看了看他。
谢乾岔开话题：“你怎么说过这么多，存心的吧。”
“差不多，”夏清衍看破他的小心思，“别转移话题，回答我。”
谢乾装傻充愣，含糊道：“差不多两三根吧，谁让你一直不理我，心情一点也不好。”
“我也差不多，”夏清衍说，“所以以后有什么矛盾当场解释就轻易化解了。”
回到教室后，夏清衍把还差一点结尾的解题过程写完然后给谢乾。
“什么东西？”谢乾问。
“数学试卷的解题过程，”夏清衍淡淡道，“有不会的就问我，别自己拿笔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
草稿纸上的涂鸦小人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谢乾眯了眯眼说：“你是不是看了我的草稿纸？”
意有所指，夏清衍淡淡点头。片刻评价道：“画得不错。”
“还不是被你气得临时发挥出来的天赋。”谢乾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你很棒。”夏清衍淡笑道。
“说情真意切点，”谢乾轻挑眉说，“怎么感觉你隐隐在讽刺我。”
“我哪敢。”
“你最好是。”
手里纸张上的解题过程格外详细，谢乾突然朝他说：“我会好好学的。”
即使不会有很大的成功，至少也会有大大的进步。
即使离高考所剩的时间不多，至少也能缩小差距。
夏清衍愣了愣，回过神敞开心怀笑道：“好。”
进入高三最后的阶段课表上的体育课几乎都改成了自习课，这帮年轻气盛的高三生连个锻炼身体的机会都被学习剥夺了。
平时的课余时间又闷头翱翔在题海里，压抑又发麻，一个简单的冷笑话宛如病毒般迅速在班里传播。
也就这点小事活跃气氛了。
下午最后一节结束后，朱阳反头看了一眼正在盯着题目的谢乾。
“有话就说。”夏清衍笔尖顿了下。
朱阳还不知道两人和好如初了，压下声音悄悄说：“衍狗，你俩还没和好啊，这又没多大的事，实在不行的话哥们儿去帮你……”
朱阳嘴一张就叭叭说个不停，夏清衍打断道：“早和好了。”
“草，这么快，”朱阳表情僵化几秒，视线往他和谢乾身上来回切换，“怎么不早说啊，故意的吧，本来就嗓门大的我压着声音很难受的，一点也不关心哥们儿。”
谢乾心里憋着笑朝朱阳看了一眼没说话。
夏清衍轻笑了声：“没办法，我不要脸。”
“行啊，现在的衍狗开窍了，”朱阳心里不服气，阴阳怪气调侃了一句，“我心甘情愿瞎折腾。”
“逮着机会就调侃我，”夏清衍笑着说，“你也不亏。”
“……”朱阳没话说。
下午的篮球场上依旧热闹，篮球碰地的声音隔着老远就听见了。
经过篮球场时，失手抛锚的篮球滚向谢乾脚边，对面的男生也不过去了，拍了拍手示意谢乾扔过来。
谢乾弯腰单手拎球顺势往上抛了抛。
“谢乾你该不会又拿出你看家的本领吧。”朱阳在一旁说。
谢乾倒是没觉得那次的幸运投篮是看家的本领，说道：“没有的事，我们也去打打？”
刘铭聪说：“抢人家的位置不太好吧。”
“哪能用这么不讲道理的方式，我们是文明人，用文明的方式去和他们商量一下，”谢乾说，“我们不也好久都没打了吗？恰好逮着机会了。”
“也不是不行，”朱阳说，“看他们也不会斤斤计较什么。”
果然是刘铭聪想多了，跟高二的学弟们打篮球打得不亦乐乎。
篮球在场地蹦跳个不停，光听着球砸地面沉重的声音就充满活力。
打到一半，来篮球场散步的女生也渐渐多了起来，整得高二学弟们激情四射，手里拿到球恨不得飞扬身姿，展示自己的拿得出手的球技。
没准还有可能会收获一些小粉丝。
“草，你们两个，别到处沾花惹草。”朱阳抓了把头发走过来说，“没看见学弟们激昂的表情吗，就差没喊出看我耍帅四个字了。”
“哪有这么夸张？”谢乾顺眼看过去，理解得差不多好笑道，“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看得出来他们那溢于言表的激情了。”
夏清衍朝谢乾意味不明不白地说：“把你那看家的本领收一收。”
“我冤枉啊，”谢乾说道，又要含蓄夸了自己一句，“我那是叫实力，实力不允许我不表现自己。”
“好，”夏清衍笑道，“你最棒。”
旁边的朱阳在心里啧啧几声。
打完这局后，高二学弟们还意犹未尽，说想打球随时都可以来找他们。
整得他们都哭笑不得。
打了没多久，他们准备去吃饭，食堂的饭菜吃了快三年了，早就吃腻了，脚底打旋信步走出校门去吃饭，
美食街人流如织，几人随便找了一家点了些家常菜。
高三的时间过得跟流水一样，吃完饭后美食街没来时的拥挤。
朱阳他们还是走在两人前面，天色还没晚下来，从远处吹过来的风透着些凉意。
周身路人来往，人声喧嚣。
淡淡橘红色的昏霞洒落人间处处，地上的影子交错又分离。
耳边喧嚣不断，混合着尘世间的杂音。朱阳他们在两人不远的距离在聊学校在聊未来。
未来可期，憧憬，让人向往又让人胆怯。
刚步入高中都没想过三年时光会过得如此的快，转眼间是面对未来选择的迷茫。
“我吧，”朱阳说，“鸿鹄之志从小学开始就树立起来了，目标不高，上个清华北大压根不在话下。”
身旁的刘铭聪忍不住笑出声来，损他：“玩笑开大了吧，我看你是漏字填补了吧，不应该是上个北大青鸟不在话下。”
“别特么找打。”朱阳作势装腔抬了抬胳膊。
“……”
同桌两人走在他们后面，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们话语连篇，笑声不断。
未来……不远了。
听着他们的想法，谢乾也顺着去思考了一番。
“夏清衍，”谢乾扭头朝他说，“我们一起去首都。”
脱口的那刻，未来的选择也确定下来了。
他想来想去的是……未来的路他想走远点，想拓宽视野。
想要努力，想要追逐，想再勇敢一点。
少年脆亮的声音混进吹过来的风里，捎进夏清衍耳朵里时是充满期待和抉择的。
夏清衍知道这句简单的陈述句对谢乾来说是要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他愣了半天才欣慰笑着道：“好。”
他面上轻松，心底却泛着酸涩的滋味。
“……”
谢乾说的好好学习不假，全身心投入学习中的谢乾竟然对学习的抵触心理少了许多。
可能是夏清衍步步都为两人的未来着想感染了他。
学习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分数才提得上来。
谢乾每天要完成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外，还要完成夏清衍给他另行安排的学习任务。
任务不多就是每天背一篇四五百词的英语作文，既可以增强语感又可以增加词汇量，一举两得，谢乾磕磕巴巴读着并不怎么熟悉的英语单词。
嘴里边苦读心里边悔恨：早知道就好好读单词学英语了。
谢乾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夏清衍看在眼里。
谢乾是真的在认真在努力在好好学习。
在履行一起去首都的承诺。
遇到不会念的单词就问他，从夏清衍嘴里说出来的读音标准又圆润自然，他商量道：“今天没背下来就明天背。”
“说好的每天一篇，怎么能推辞，”谢乾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巴不得不背，又怕他临时违约展笑颜开急忙道，“不过既然你都这样开口了那就给你个面子明天再背。”
习惯了谢大少爷先斩后奏的迂回曲折和在某些方面脸皮厚的事实，夏清衍没揭他的锅依旧顺着他的意。
再加上看着谢乾眼里闪动着愉悦清亮的光辉，夏清衍拿他没办法，无奈笑道：“明天再背不下来后天任务就重了。”
谢乾能拖一天是一天，嘴里答应道：“明天准时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