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夏清衍也是这样的。
不知怎么的他又有点失落没劲,就连派大星叫他打游戏都拒绝了。
[派大星:一连消失了好几天?怎么回事?]
[谢乾:忙着学业。]
[派大星:草,脱胎换骨了?浪子回头了?什么情况?]
谢乾打字的手顿了顿,心想是这样子的吗?
好像并不是,只是想看到某人而已。
[派大星:是谁拯救了你?来让我认识认识?]
夏清衍依旧不吭不响地站在门外没走动,神神有些微妙复杂。
心情说不上好坏。
谢乾刚准备打字回复,门板再次被敲了几下。
这两声仿佛敲在谢乾的太阳穴似的,突跳两下,眼皮掀了掀。
这次谢乾没再拒绝,认命又有些兴奋地打开门。
门开的时候,夏清衍正在胡乱地抬手把湿发往后扫,明显是洗完澡就过来了,身上还能闻到清凉的薄荷味还有洗发水的味道,另只手里拿着几本书。
身上褪去了校服,穿着件白色t恤加条浅蓝色牛仔裤,衬得腿又长又直。
走廊上的白光打在他身上,肤色冷白,发色和眼眸很黑,嘴唇浅粉,五官愈发深邃立体。
让谢乾一时的呆住,出神地望着他。
“怎么了?”夏清衍眼神疑惑。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谢乾回神边说边让,身体也不抗拒了。
夏清衍瞟了他几眼,这语气怎么听都觉得好委屈。
“你不是不想让我来?”夏清衍说,“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受委屈了呢?”
“你听错了。”谢乾似乎没底气地说。
谢乾的宿舍是单人的,里面只有一张书桌,谢乾盘腿坐在床上,刚好对着书桌侧面。
夏清衍坐在他旁边,已经翻开高一时的课本了,忽然说:“我没有觉得教你很烦,我很乐意去帮助任何人。”
夏清衍又说:“我没有在心里骂过你,也没有你所谓的负罪感,这只是你的个人想法,不代表我也有。”
闻言,谢乾突然感到尴尬窘迫,内心愧疚,刚刚宣泄情绪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半晌,他才动动嘴皮子:“我刚刚是胡乱说的,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而已,我真的对学习不感兴趣,而且真的不想浪费你的精力和时间。”
“不试试怎么知道,”夏清衍抬眸注视他说,“是你自己不愿去接触,固有的想法就是对学习不感兴趣。”
谢乾坐着吊儿郎当,闲无聊手里转着笔,夏清衍勾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眸光垂下,只有在演算过程中抬眼看他几眼:“看题,别看其他的。”
谢乾哦了声。
高一的知识点被夏清衍讲得明明白白,思路清晰,谢乾原本不想多听,一听就犯困的知识点现在都被强塞了好多。
夜里很静,夏清衍低沉清澈的声音回响在宿舍里,谢乾听着听着真就听进去了,还能提出疑问。
夏清衍依次给他解答,他笔尖顿了顿,停在草稿纸上:“我讲明白了吗?”
谢乾单手撑着下巴,眼睛冲他眨了眨,微拖着语调:“我要是没听懂呢,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好好说话。”夏清衍说。
“我不就是在好好说话,”谢乾双眸似水,微微带点笑意就漾起一丝水波,“我的大脑要裂了,我们聊点别的。”
“聊什么?”夏清衍很轻地闭了下眼,退了一步。
“你有没有对象?”谢乾心直口快,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或者说有没有喜欢的人。”
夏清衍微怔,对上谢乾笑意盈盈的双眸,那双瞳眸里还有零碎的光点,看得他有点晃神。
他发现谢乾左眼尾下方有粒颜色深黑的泪痣,会随着他的眉眼而跃动。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似乎也会随着他的情绪而改变位置。
谢乾的眉眼依旧弯着欢愉的弧度,右手托着下颌骨,沉默地等待他的回答。
夏清衍的湿发干得差不多了,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他眼里不明的情绪。
刚想要回答,蓦然陷入一片黑暗,整栋宿舍楼熄灯了,黑灯瞎火。夏清衍盖上笔帽,转移话题:“熄灯了就不讲了。”
“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谢乾趁机抓住他的手。
很温热,骨感很透彻,手感也很舒服,会给人一种莫名地安心。
总之很神奇,让谢乾一时半会不想松开,还紧了紧。
夏清衍停下收书的动作,怔了片刻,低头瞧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
谢乾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到底有没有啊?”
谢乾手速快,夏清衍反应过来时似乎觉得突然被冒犯到了,他说不出“关你屁事”这么粗鄙的话来,只是声音稍冷了下来:“跟你没关系,松手。”
宿舍昏暗,夏清衍整个人融在黑暗里,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光听语气就知道心情不怎么好。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谢乾才不甘心地松手,嘴里不服气地嘟囔:“算了,不说就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迟早会问出来的。”
等夏清衍回到自己宿舍后,谢乾单手枕在后脑躺在床上,在光线昏暗的宿舍里抬起刚抓住夏清衍右手的手。
悬在半空中的手虚无地抓了抓,谢乾企图再次真实地感受方才透彻的触感。
恍惚间,谢乾忽然发觉来自内心深处的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狂躁,不断在冲撞。
每次看到夏清衍就会觉得心情愉悦,他仿佛是一种治愈心灵的良药。
谢乾回过神来细细想了想。
两人明明没认识多久,但他……好像被夏清衍吸引过,对他心动过。
甚至有种想完全占有他的强烈欲望。
想到这,谢乾被这荒谬的想法惊了一把,突然间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哮着告诉他。
他似乎……
谢乾没敢再往下想就把这种想法扼杀在脑海里。
正式开学那天,高一大批新生入学,校门上方挂着横幅,校园广播热烈欢迎了一个大上午,这帮新生懵懵懂懂地踏进立林三中的大校门。
这也意味着开学考正式开始,在开学考的前天晚上刘铭聪边指挥嘴里还在背着作文素材:“咱们班总共有42张课桌,作为考桌的只需40张,多了两张的搬到走廊上去。”
刘铭聪往后看了看,喊道:“衍哥,谢乾就你俩的桌子搬出去吧,你俩离走廊最近。”
每个班都要将座位摆成单人单座,按照规定的考试排坐。
教室正在搬座位,哪里都是闹哄哄的,周宇成边调整边调侃同桌:“班长,学习这么卖力,是要和衍哥争年级第一吗?”
刘铭聪:“差不多吧,我的目标就是追上衍哥,衍哥就是我学习道路上的榜样。”
谢乾离得最近,率先搬出去,这个学期的书籍刚发下来,胡乱塞进桌兜里,扉页连名字都没写。
随着谢乾粗鲁地搬拖动作,里面的书本摇摇晃晃被震了下来,落在地面上。
夏清衍暂时动不了就去帮其他组调排桌椅,随手把谢乾掉地上的书捡起来,提醒道:“记得把名字写上,免得下次丢了找不着。”
谢乾对上他深黑的眼眸,嘴里竟乖乖地哦了声。
座位排好后,刘铭聪在每张课桌上贴上考生信息,座位是按照上个学期期末成绩来坐的,他超常发挥竟和夏清衍在一个考场。
明天第一场考语文。
考试预备铃响起,大家拿好考试用具纷纷往各自的考场走去。
谢乾就带了两支笔,一支黑笔和2b铅笔,连块橡皮擦都没多拿,反正用不到。
谢乾往最后一个考场走,还没进去考场就已经是一片嘈杂。
最后一个考场的总是让老师最头疼的学生,谢乾是转校生自然而然是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大伙都是熟人了,除了谢乾,他手里就拿着两支笔,悠哉悠哉地往后面走,还没走到后面便被人叫住了:“……哎,兄弟,没见过你啊?是不是上次考试发挥失常了……”
谢乾掀了掀眼皮,顺着说话人的方向望去:“不是,新来的。”
“哟嚯,新来的,长得挺帅,”那人继续说,“帅哥成绩怎么样?”
“不怎么样,全校垫底。”谢乾找到座位坐下,搁下手中的两支笔,趴在桌上,抬了下手搭在后颈上,准备眯一会儿。
考场里大家还在商量怎么传纸条,躲过监考老师的火眼金睛。
谢乾迷迷糊糊地听着,一片嘈杂声里好像还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
考试铃声又响了一遍,是正式开考铃。
最后一声,谢乾真真切切地听见有人在叫他:“谢乾,开考了。”
谢乾从手臂上抬起脸来,接过前人递过来的试卷,嗓音带点哑:“周笛?”
“是我,没想到吧,”周笛用试卷挡着监考老师的视线,快速地说了两句,“咱俩还挺有缘分的。”
看谢乾的表情就知道真没想到。
“最后一组角落的那两位还窃窃私语什么呢?”监考老师推了推滑下来的镜框,“现在已经是考试时间了,请自觉遵守考试纪律。”
刚开始大家还自觉遵守纪律,到后期,监考老师放松警惕,大伙在确保监考老师看不到的情况下偷偷传纸条。
语文还行,只要不是智障每道题基本上都能答,谢乾倒也没有想传纸条的想法,正瞎写着,前排的周笛手往他桌子伸,然后张开。
赫然从手心里滚落出一团被揉搓成皱巴巴的纸张。
“前面传下来的答案。”周笛背贴着椅背微偏头低声说。
谢乾看着那团纸,启齿道:“我不作弊。”
周笛:“随便你,反正传你这了,爱怎么处理都行。”
谢乾真想说,只要在这考场的大家水平都差不多,抄来抄去也就这么点分,何必呢?
开学考没月考,期中考那么严格,每个考场只安排了一位监考员。
考场里没有钟,监考老师过完一小时提醒一次,好让考生把握好时间,避免考试不知道时间。
“还有半个小时就交卷了,还没有写完作文的同学抓紧时间。”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抬手看了看手表,提醒道。
谢乾作文写了五百多个字就没写了,放下笔双手支着脑袋,盯着试卷上自己张牙舞爪的字。
刚传下来的纸张早已被谢乾丢到地上去了,正可怜兮兮地缩贴着墙壁。
半个小时后,铃响。
谢乾在这两个半小时的煎熬中,收卷终于铃声响了。
等监考老师收完试卷,全员都沸腾起来:“兄弟们,终于考完一科了。”
谢乾刚才考语文酝酿上来的睡意在脑袋一碰手臂就满头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就趴着不动了。
周笛刚跟前面的人聊了几句,一转头就看见谢乾的后脑勺,和罩在后脖颈上修长的五指。
待会还要考理综,大伙也不慌,几人窝在后面,组团打扑克牌。
教室乱成一锅粥,声音太嘈杂,谢乾嫌吵换了个姿势,手捂住耳朵。
旁边的几人没察觉声音大了,也没觉得吵到谁了,突然的一阵爆喊。
谢乾是真的忍无可忍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一团人正高嗨着,谢乾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歪了旁边的桌子,整个人懒散地靠在墙上,掀开眼皮,带着警告的意味:“特么要玩就玩,别狗叫,知不知道很吵。”
“老子特么爱吵就吵,关你屁事,”其中一个手里握着牌的人不甘示弱,梗着脖子,“特么嫌吵就滚出去,也没人拦你。”
谢乾突然站起来阴狠地冷笑一声,不知是嗤笑还是别有意味,这一笑气场十足,吓得其他人也不敢为非作歹。
“我特么只警告你们一次,再吵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明白?”谢乾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语气轻挑,眉宇间充满戾气和欺压。
那人甩牌也站起来,双目恶狠狠地瞪着谢乾:“特么这又不是你的地盘,没资格管教别人。”
谢乾的表情似笑非笑,嘴角勾着一抹讥讽般的尖锐。
不良少年的气质陡然攀爬脸上。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其他人识相地退出几步,虽说他们成绩不怎么好,但好歹也不怎么敢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