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像被打开的卷轴,他急急跑回过去。有许多个夜晚,陆善宇和妻子曾经无数次在哄他们的小宁儿入睡时,给她唱过:
月儿弯弯挂天边,
星星点点伴它眠。
小桥流水人家远,
柳树轻摇夜风闲……
如今再次听到,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段温馨而又遥远的时光。
陆善宇回过神来,随即像被雷击般愣在原地,双眼瞪大,紧盯着眼前的陆柯宁,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
确定了眼前的人不会原地消失,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陆善宇脸上的表情才由疑惑转为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喜悦!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缓缓伸出手,犹如千斤重,他似乎想要去触摸陆柯宁,却又害怕这只是幻觉,不敢贸然前行。
身体的所有部分都似乎失控,他听到自己声音哽咽地开口:“小宁儿,是你吗?”
陆柯宁的思绪和情绪仿佛都不再只属于自己,她清楚的知道一切,心却止不住的痛,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泪水更是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哽咽着喊道:“……是我,我是小宁儿……”
“宁儿……宁儿……我的女儿……爹想死你啦……你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啊……”
陆善宇一把抱过陆柯宁,老泪纵横。
大堂内的气氛凝固了,所有人都为这对失散多年的父女重逢而感动不已。顾承泽满眼惊喜和心疼,当然,他也是欣慰的。
他给顾承源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便纷纷让开,走了出去,给这对父女留出空间,让他们能够尽情拥抱,释放多年来的思念与痛苦。
陆善宇仿佛要将陆柯宁揉进身体里,弥补这些年错过的时光。父女俩相拥而泣,泪水交织在一起,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重逢的喜悦。
顾承泽看两人都平静了许多,这才上前,“陆大人舟车劳顿又惊喜交加,宁儿也累了,楼上备了酒席,不如我们坐下慢慢说……”
陆善宇听了,连连点头,只是握着女儿的手却怎么都不肯放开,生怕再把她丢了。
房间里只有陆柯宁、陆善宇、顾承泽和顾承源。
陆善宇看着陆柯宁,又看了看两位王爷,有些疑惑,“宁儿,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在哪?你现在又怎会在这里??”
陆柯宁叹了口气,缓缓道,“女儿只记得那年元宵佳节,几个嬷嬷带着我出去看灯,可是人太多,挤来挤去,我一下与嬷嬷分开了,就被人掳走了。我被掳到了邀月宫,做了邀月宫的宫女,后来,机缘巧合下,又成了柳如仕家的柳思思……嫁给了睿王……”
陆柯宁一点点讲述着过去,当然,她和顾承泽的恩怨她轻描淡写了。陆善宇听完,又是一阵叹息。
一旁的顾承泽看了看顾承源,顾承源立刻就明白了,“我去吩咐厨房多做几个好菜……”
顾承源离开,顾承泽才道,“陆大人,宁儿是我妻子,我可以作证,她背上确实有两枚对称的红痣!”
陆柯宁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陆善宇看着桌面,点了点头,“宁儿说出的很多细节,不是我女儿其他人是不知道的,我不会怀疑!”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如今,宁儿,为父想要认回你,我们一家团聚,可好?”
陆柯宁无奈地笑了笑,“爹……我其实不久前还发誓再不进京了……如今……”
看着父亲一脸期盼,她便妥协,“好吧,那我就再违背一次誓言,和父亲回京,我们一家团聚!”
陆善宇高兴地不知所措,“你母亲和你哥哥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我这就派人给她送信……”
“爹!”陆柯宁拦住他,“您此番南下是有公务在身的,您这样快马加鞭把信送回去,我们又不能回去,不是让娘和哥哥干着急吗!”
陆善宇一拍大腿,懊恼起来,“还是宁儿说的对,为父糊涂,糊涂了!哈哈……”
找到了女儿,他止不住的高兴。
“宁儿,你现在,身子恢复了吗?”他有好多好多想知道的。
陆柯宁点点头,“没什么大碍了!”
陆善宇看了看睿王,“那……你和睿王殿下……”陆善宇看着睿王,“殿下,是不是陛下为了让你迎娶华阳郡主,你才抛弃了宁儿……”
顾承泽一个头两个大,“陆大人,本王今生只爱宁儿一人,从前种种皆是无奈,是我没有保护好宁儿,还让宁儿伤心了,如今,我一定加倍爱护她,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陆善宇又看向陆柯宁,“宁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柯宁没有看顾承泽,“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和睿王殿下缘分已尽,我不适合嫁入皇室……我……”她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出来,“我在邀月宫沁毒已久,恐怕……不能生育,我不想耽误了睿王……”
陆善宇听了又是震惊又是心疼,他终是叹了口气,“睿王殿下,既如此,您……便不强求的好吧……”
顾承泽还想说什么,陆善宇却又继续了新话题,“宁儿,为父得先看看皇上的态度,若皇上忌惮你,恐怕,你需得隐姓埋名一段时间……”
陆柯宁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我只要能见到父亲母亲和哥哥,就已经很知足了!”
“陆大人放心,此事我去和父皇说明……定会给宁儿一个身份的!”
陆善宇拉着陆柯宁聊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让她休息。
只是陆善宇刚一离开,顾承泽就钻了进来。
“阿泽,我累了!”陆柯宁试图推开他。
“今天接受了这么多惊喜,你一定睡不着,为夫好好疼爱你一下……”
“顾、承、泽……”
……
“阿泽……我真的找到家人了!”陆柯宁依偎在顾承泽怀里。
顾承泽将陆柯宁背对自己,轻轻抚摸着那两颗红痣,“对,这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