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翦之掂量着姜贞这番话的真伪。
他是真心想将小香引荐给朝廷，协助办案。
瞥了一眼小香的眼睛，是一脸单纯和无辜。
顾翦之甚至有种「小香没有必要向他撒谎，就算撒谎也不重要了」的想法。
是啊！小香武功高强，她若是夏国暗卫，暴露后完全可以杀掉他们。
但是她仍然老实地等在这里向他解释，那么是否可以判定，小香说的是真话，他也可以按原计划引荐小香到大理寺；
若是她说的是假话呢？
顾翦之眉头轻皱，冥思苦想。
姜贞看顾翦之在发呆，像是魂被谁吸走了一样，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大人，您没事吧？」
顾翦之抬眼，看她一脸担心的样子，突然豁然开朗——
若她确实是夏国暗卫，那么，将她引荐给大理寺，不是可以更好地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这样一来，不管是或不是，小香都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只要不出太大的岔子，她老老实实的在大理寺任职、协助办案，到时候说不定他就不用娶张帛绢，直接请皇上赐婚！
心里盘算到这一步，他觉得自己更应该引荐姜贞到朝廷。
顾翦之笑得十分和蔼可亲：「你既有高强的功夫在身，又会验尸，不如为我大盛朝廷做事如何？」
就算不是大理寺，现在他手上也有两个大案要办，身边确实需要人。
而姜贞不仅武功高强，又可以帮他验尸，简直是个完美的助手。
「可我现在不就是在为顾大人做事吗？」
姜贞不是很明白，顾大人现在说的为大盛朝廷做事，和今早说的帮他做事，有什么区别。
顾翦之从袖子里拿出他刚写好的一封密信：
「我大盛朝廷求才若渴，你今日帮我验尸助我破案之事，我会尽快禀明皇上。」
「我还有几个案子要办。等回朝后，我再正式举荐你到大理寺。」
姜贞一脸不可置信，接过信仔细看起来。
顾翦之甩的这个大饼，砸得她有些懵。
还有这种天大的好事！
顾翦之要引荐她到朝廷当值？！
真是天助她姜贞也！
到朝廷当值，不仅有钱拿，说不定还能名正言顺地以查案的名义去黎家找人，总比她以贱籍身份去找好得多！
到时候就算夜闯黎府，后面也有皇帝撑腰。
姜贞立即站起来，走到顾翦之面前行礼跪谢：「多谢顾大人！」
她决定收回之前内心对顾翦之的所有鄙视和谩骂，满心满眼都是对顾翦之的感激。
「大人，若在大理寺当职，每月也有工钱拿吧？」
姜贞笑眯眯的，像个财迷。
顾翦之会心地笑了笑：「大理寺尸证院的工钱，每月五两。」
他十分欣慰地发现，小香不仅喜欢他的手，还喜欢钱。
有喜欢的东西就好，只要有喜欢的东西，就不怕她以后会离开他。
只到「五两」二字，姜贞满意地点头。
顾大人真是太够意思了！从今儿起，她要每日歌颂顾大人的大恩大德！
从姜贞房里出来，顾翦之将信交给驿长，吩咐其尽快送至宫里。
密信里，顾翦之向盛帝给姜贞求了个身份——专事验尸的稳婆。
大盛还没有女仵作的先例，所以也只能先挂个稳婆的头衔。
先在他身边做事，回京城后再正式引荐到大理寺。
第二日早膳。
余师爷和四个捕快都知道了姜贞被收编的消息。
虽说姜贞的来历存疑，但是目前为止，她又没害过他们，还救了大家的命，又帮顾大人验尸破案，所以大伙也很快也接受这个新同僚。
「今日吴大和江二继续去盯着黎三爷那边，其他人和我去一趟衙门。」
顾翦之布置完任务，吴大和江二吃完便先走了。
剩下的人去衙门，查验昨日刺客的尸体。
刚到衙门口，胡县令和杨主簿早早地等在衙门口。
见到顾翦之从车上下来，胡县令一脸惶恐：「顾大人昨日受惊了！可有受伤啊？」
胡县令很是担心顾翦之会因为刺客的事而迁怒他，影响官生。
「并无，多谢。」顾翦之一行人直接进了停尸房。
四具刺客尸体，并没有什么要避讳的。
顾翦之和余师爷叫上姜贞，三人一具一具地顺着检查。
昨日天黑没有看清，今日检查这些尸体，顾翦之才能真正体会到姜贞的杀人手法之快、之狠、之准。
其中三具都是被暗器正中眉心和心脏当场死亡的；最后一具是中毒而亡。
四个人看外貌特征都是盛国的南方人，排除他国暗卫的可能；
尸体身上除了暗器，并没有什么可以识别身份的信物。
余师爷想起昨日黎二爷离开时的眼神，猜测道：「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嫌疑最大的应该是黎家。」
他们是来查和军饷调包案有关的黎家，黎家想弄死顾大人，这样推测也算合理。
顾翦之从尸体衣襟里抽出一把暗器，是一个箭头。
姜贞和余师爷也凑过去看。
顾翦之摸了摸箭头上紊乱的划痕说道：「箭头都不像是新打造的，倒像是从废弃的箭上面拔下来的。」
「哪里有这么多废弃的箭可以捡？」余师爷从另一具尸体衣襟里也抽出一个箭头，上面也满是划痕。
「战场？」姜贞顺着二人的思路本能地说道。
三人沉默片刻异口同声：「军营！」
再次离开衙门，回到驿站。
大伙聚集在顾翦之的房间里。
余师爷拿出纸和笔，开始画他记忆里的各个军营的地图。
没一会儿，一张简略的兵防图便完成了。
将图摊放在桌面上，大盛的主要城池和要塞一览无余：
簌城、梅州和池州是大盛在北方的边塞要地。
中部是景州、荃州。
景州的西边是地广人稀的西疆，南面便是京城。
再往南，就是横跨大盛东西方向的湍河。
湍河的南面，则是沙州、溢州和盐州。
每个城池、要塞、边境都有驻军。
湍河以北的城池和驻军早已全心全意归顺朝廷，兵符也在盛帝最信任的将军任忠手里。
可是湍河以南的沙州、盐州和溢州，兵符却在各自驻军将领的手里。
南方各州军队是不是全心全意归顺朝廷，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