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黎三爷来了,说是来向大人赔罪。」
一大清早的,米大人亲自到后院,顾翦之房里传话。
这几日顾翦之在和米大人的相处中,发现米大人只是与黎三爷和范凌云交好,并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在做什么勾当。
也许因为黎三爷是皇亲国戚,而范凌赟是范尚书的二公子,所以米大人才以礼相待。
当然,也有可能米大人才是藏得深的那一个,顾翦之暂时没有发现米大人有什么可疑之处。
顾翦之觉得米大人当这溢州的守城当得挺窝囊的,明明是有品级的地方官,却要对两个非官府的人点头哈腰。
连传话都要亲自来传。
这黎三爷也好笑,居然有脸来找他赔罪!是赔他杀了吴大的罪,还是赔找人顶罪的罪?
「赔罪?呵,本官倒要看看他来赔什么罪。」
顾翦之一身茶色常服,和米大人一起走到正堂。
姜贞在厢房里听到动静,担心顾翦之一个人去有危险,也跟在他们后面。
正堂的两边有偏厅,是供官员休息的地方,黎三爷坐在左偏厅等着,身后站着两个手下。
听到脚步声,黎三爷微笑着起身。
三人进门第一眼,便看到笑得有些邪性的黎三爷,歪歪扭扭地站着,慢悠悠地朝顾翦之拱了拱手:「顾大人,在下黎傲这厢有礼了。」
趁顾翦之和黎三爷在寒暄之际,姜贞注意到黎三爷后面的两个高手,正是和她交过手的藏娇阁门口的护卫,而那二人正好也抬眼看到她。
「小人前几日着实喝得太多,抢走了大人的琵琶女,害大人没能听曲,酒醒之后,后悔无比,实在是太过失礼!今日特来此向顾大人赔个不是。」
说罢,黎三爷将放在桌上的一个礼盒双手呈到顾翦之面前。
「这是在下准备的一些薄礼,不成敬意。」
姜贞走上前将盒子接过,打开盖子给顾翦过目;里面是把金子做的琵琶摆件,看样子起码有二十两重。
顾翦之瞟了一眼,轻笑出声:「黎三爷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本官可不敢收!还是请三爷拿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姜贞麻利地盖上盒子,低着头,双手将礼盒呈回黎三爷面前:「三爷请收回。」
黎三爷扯了扯嘴角,瞥了一眼姜贞——是个小美人。
虽没说出来,但他打心眼里轻蔑地嘲笑着顾翦之——这人面上一本正经,不近女色,还不是带了个暖床的丫头?切!就那么回事儿吧。
黎三爷似漫不经心地接过礼盒,顺便摸了一把姜贞的手。
刹那间,姜贞扭住他的手,礼盒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琵琶摆件正好砸在黎三爷脚上。
「啊!」黎三爷痛呼一声,后面的两个手下第一时间对姜贞出手。
姜贞一把将黎三爷往前推,撞在那两人身上。
两人接过黎三爷,将他扶好,恨恨地看着姜贞,正要出大招。
「住手!」黎三爷大声叫住两个手下。
他盯着姜贞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老早之前他花重金从左将军那里买来的四个高手,还有前几日从范凌赟那里借的三个高手,都是被眼前这小妞干掉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刚才还腹诽这丫头是个暖床的,想不到她才是救走顾翦之和手下的人。
眼下黎三爷的身边仅剩下的高手,只有这两个贴身护卫了,若是再被打死,他就真没人了。
黎三爷甩了甩疼痛的手腕,好汉不吃眼前亏,怂就怂吧,谁让这小妞是个高手呢!
「刚才是黎某冒昧了,还请姑娘包涵。」
姜贞也没有继续和他纠缠,冷冷地斜他一眼,便退到顾翦之身后。
黎三爷手还痛着,只想快点离开,找大夫看看他的手有没有伤筋动骨:「既然顾大人不喜欢这个礼物,在下就收回了。改天再来登门道歉。」
今日也不是全无收获,他总算知道顾翦之身边的高手究竟是谁了。
有什么了不起!一会儿他就去找范凌赟再借几个高手,一定有比这小妞更厉害的人!先干掉这小妞,再干掉顾翦之,让那狗皇帝身边的得利干将,一个个都去阎王那里报到!
黎三爷吊儿郎当地拱手行了行礼,带着手下向大门走去。
顾翦之面无表情,阴郁地看着虚无的前方。
黎三爷从他旁边擦身而过,感觉到隐隐的寒气和杀意。
他怔了一怔,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打了个冷战,加快步伐离开。
站在一旁一直不出声的米大人有些为难——这黎三爷怎么能随便调戏顾大人身边的女护卫呢?打狗还得看看主人啊!黎三爷的胆子也忒肥了些!顾大人不会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吧?这两位祖宗可真难伺候。
衙门外,黎三爷上了马车,吩咐赶车的护卫:「去范二郎那儿。」
「是。」护卫领命,「驾!」马鞭一甩,马车往凌霄仙字画铺子驶去。
还没到一盏茶的功夫,便驶到了凌霄仙的后门。
门进一见是三爷来了,连忙通知范凌赟。
范凌赟亲自跑到后门,恭恭敬敬将黎三爷的马车迎进门。
「三叔来了?」范凌赟笑得很是儒雅,将马车里的黎三爷扶下来。
黎三爷趾高气昂,没有回应——眼前这位后生看上了自家女儿,自己算是他的半个岳父,以后都是自己人,在他面前摆准岳父的谱天经地义。
在范凌赟的指引下,黎三爷走进后院的正堂,留两个护卫守在门外。
两个婢女将茶壶和茶杯端上来,范凌赟对她们点点头,她们立刻会意,恭敬地退下,关好门、站在两个护卫的身边,也守在正堂外。
范凌赟端起茶杯吹了吹:「三叔今日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小侄可以效劳?」
黎三爷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贤侄,你也知道,我是个直肠子,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黎三爷笑得很嚣张,「我要三个高手,武功要在顾翦之身边那小妞之上。」
范凌赟假装咳了一声,将茶杯放下:「三叔这是要干掉谁呢?」
黎三爷皱皱眉,将茶杯放回桌上:「我要谁死,二郎会不知道么?」
范凌赟微笑着提起茶壶,给黎三爷将茶水满上:「三叔别急,那顾翦之迟早是要归西的。」
说罢,将茶壶放好,作了个请喝的手势。
黎三爷并没有注意到范凌赟刚才斟茶时手指动了动,端起茶杯抱怨:「迟早?怎么个早法儿?能今晚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