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的眼神蔚蓝而深邃,其中的意味很明显——你要救我?
清澜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很轻的字:“嗯。”
这个字落在鲛人耳中,却有千钧之重。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缓缓抬起手指,指向第七根青铜柱的顶端。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清澜的眼眸说道:“你只有一次机会,否则惊动了那个男人,一旦他回来,你便活不了了。”
“那个男人?”
“嗯,他才是这次祸事的幕后黑手,烜祁二人服下了他给的不死药,自以为可以不死不灭,实际上不过是他收集血气铸就不灭肉身的工具。”
清澜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对方能把两位知微境后期的修士当作走狗,实力必然深不可测,“那他现在在哪里?”
鲛人眼神淡漠,“或许是在什么地方采集百花吧。”
清澜闻言默了默,随即不再多问。
她的紫瞳流转,鲛人所指的位置,恰好是她算出的三个阵眼位置之一,如此,便有些可信了。
这次她没有取出青影落,而是拿出了正在被蕴灵匣升级的荆棘血刺。血刺被蕴养数日,颜色已由黑转红,带着丝丝血色,清澜眼神凌厉,她握紧了血刺,手腕一抖,用力抛了出去!
“轰!”
血刺正中青铜柱顶端的枯槁骸骨,骸骨瞬间爆发出一阵凄厉至极的嘶鸣,那声音尖锐刺耳,宛如痛哭的幼童一般,无数黑气暴涌而出,瞬间便包裹了血刺。黑气飞溅,如同墨海波涛,硬生生把血刺的方位扭到一旁。
清澜目光如刀,手掌轻握,缓缓转回了血刺的攻击落点,再度对准了那具不起眼的骸骨。
骸骨爆发黑气反抗良久,直到某一刻,“砰”的一声脆响,血刺深入骸骨中间,紧接着无数荆棘向四处蔓延开来,瞬息之间便拉扯、撕裂了骸骨,将其肢解为无数骨片。
伴随着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骸骨化作无数黑气消失。与此同时,赤炎锁链剧烈摇晃起来,随即根根断裂。
“轰隆......”
随着锁链的轰然瓦解,被压制了三百年的深海妖气开始复苏,无数深邃的蓝色水灵气汇聚成一道道水龙卷,呼啸着向那鲛人奔去,带起一股浓郁得几乎能滴出水的潮湿气息,迅速笼罩了整个天行山。
鲛人,站起来了。
她是大海的女儿,也是天地的宠儿,她的身体比清澜想象的还要庞大,仿佛一座即将冲破束缚的山岳。
当初黑袍把她拖入此地的时候,或许从没想过她有朝一日,还能站起来。
清澜捡回了被崩落在一旁的血刺,看着气息渐盛的鲛人,她握紧了血刺,周身泛起白光。
不料,那鲛人的目光在触及清澜的瞬间,其中的寒意瞬间烟消云散,她的动作迅捷无比,一眨眼就来到了清澜身边。不待清澜做出什么反应,鲛人就轻柔地抱起了她,向乐河游去。
清澜有些懵,她有些不太适应这种亲密接触,轻声发出疑问:“嗯?”
看着怀里的清澜,像个玉琢的娃娃一样娇小而懵懂,鲛人的目光变得有些柔和。
一阵轻飏的声音响起:“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他......很快就会回来,我送你到宁乐城。”
清澜有些怪异地说道:“我的速度快些,不如我带你走?”
“不用,我们走水路,更快。”
“嘭......”
不待清澜反对,鲛人便带着她一头扎进了乐河。
清澜有些担心,因为她的修为还无法在水下停留太久,她以为要屏住呼吸,但眼前的场景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咦?”
只见一圈柔和而闪烁微光的结界悄然浮现,这结界宛如一个晶莹剔透的气泡,将她与鲛人紧紧包裹其中,这气泡既隔绝了河水,又可以让清澜在深水中自如呼吸。
鲛人轻声解释道:“这是碧波海罩,是我们鲛人一族特有的海术。”
“哦......”
那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抱稳了,我要加速了!”
她轻轻一摆银尾,巨大的银鳍在深邃水域中猛烈激荡,仿佛无数银色星辰在水中跳跃,一人一鲛的速度宛如离弓之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疾驰向前。
清澜在慌乱中抱紧了鲛人的胳膊,那触感丝毫没有让人觉得不适,反而异常的光滑、温润,如同世间最精致的玉石,细腻得令人心醉。
她能感觉到,她们前行的时候,四周水域中的灵气正疯狂地向鲛人汇聚,鲛人的气息越来越强,直到某一刻,那气息变得浩瀚如海,她已经感知不出来了。
清澜默默想着:好强。
......
西南二百里外,一处长满昙花的山谷中。
罗岷拖着烜祁的残躯,在对方的指点下紧赶慢赶,终于在天亮之前来到了这里,此刻夜幕低垂,星辰隐匿,漆黑一片,无数昙花竞相绽放,那黑袍男子就站在万花丛中。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踏着细碎的花瓣向黑袍走去。烜祁满怀敬畏,本想恭敬地跪地祈求,但他忘了自己已经没有四肢了,一个踉跄,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了。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做不到。
罗岷嫌弃地看了一眼,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烜祁扭过头怒道:“扶我起来啊!”
罗岷这才不情不愿地扶起他,有些不悦地和他一起跪在黑袍的身后。
烜祁恭敬道:“大人,宁乐城来了个阵宗女弟子,她重伤了我,还将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信徒全部遣散了,求您救命!”
“哦?”
男子缓缓转过头来,神色有些微妙:“你是说,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宁乐城培养的信徒全部都消失了?”
烜祁的面色一僵,“大人,那阵宗弟子实在难对付,我们不是对手......”
黑袍却神色淡漠,只喃喃道:“真是没用啊......”
罗岷看着烜祁奴颜婢膝的模样十分不屑,她不服道:“大人,这也不是我们的错啊,谁知道那弟子能有如此多的诡谲手段。”
黑袍看着罗岷抱怨的神情,脸上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哦?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罗岷理所当然道:“大人,您别忘了,是您告诉我们吃了那个药,我们就可以永远不死,现在局面被阵宗的人搞成这样,你得救我们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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