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郭春道的不断催促,谢斯南无奈地跟随郭春道穿过冷宫的小门,幼宁眼巴巴的看着眼中满是焦急,但她能做的只是祈祷而已。
当谢斯南踏入皇宫的广袤庭院,轻柔的晨光从厚重的云层间隙洒下,短暂的光辉在玉阶上跃动,不一会儿又消失不见,几只鸽子在空中翩然飞舞,带来一丝生动的气息。清晨的皇宫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这次与昨日走的不是同一边,周围的景色也渐渐变得陌生,带着几分神秘。
跟随着郭春道,谢斯南穿过幽静的回廊,周围的墙壁上镶嵌着华美的砖雕与浮雕,描绘着古老的故事与传说,时光仿佛在这里凝滞。郭春道与侍卫们的脚步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不安的节奏。
行至皇宫的后门,空气中弥漫着几分紧张。门口的卫兵装束与护送自己的卫士装束一般不二,他们昂首挺胸,严肃的神情如同石刻。
郭春道让谢斯南在后面稍作等待,从怀中取出一块牌子,递给其中一名卫士。卫士在仔细端详后点了点头,两人交谈几句后,侧门缓缓打开。那扇门古朴而宏伟,镶嵌着精美的金饰,木纹上雕刻的龙纹似在栩栩如生地舞动。
现在才是出了宫门,1500多年前南京的晨景展现在谢斯南眼前。虽然时值秋日,但空气中仍带着几分湿润,随着秋日微凉的晨风,拂过这个古老的城市,梧桐树的叶子已经转黄,随风飘落,仿佛在为大地铺上一层金色的毯子。树影斑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形成点点光斑,增添了几分诗意。
远处两旁的建筑古雅而庄重,大多是青砖黑瓦,屋顶的飞檐翘角在天际勾勒出优美的弧线,在晨光中呈现出独特的韵味,这是南方建筑特有的雅致。街道两旁似乎偶有行人,隔着一点点薄雾远远的看不清楚。几金顶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似乎是寺庙的钟声悠然响起,似乎在诉说着千年不变的禅意。
远处的山峦在细云中若隐若现,为这座古城增添了几分灵动。
“建业,南京,六朝古都,现才几朝?风景如画,今日阴天却别有一番韵味。”谢斯南暗自思忖,然而她无心欣赏这如画的美景。
现在这样我便出了皇宫了?!心中掠过一丝紧张,想着是否能在这次出宫的途中找到逃脱的机会。
她周围,附近场地开阔,人烟稀少,一小队身着铠甲的士兵端立在门口,
不远处,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肃立在门口,这些士兵的铠甲虽不及宫中御林军的奢华,却在设计上更加注重实用与威慑力。铠甲呈现出暗青色,经过岁月的洗礼,表面微微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散发出一种冷峻的美感。他们的头盔由弯折的圆弧状甲片组成,顶部耸起,装有半球状的金属装饰和鲜艳的盔缨,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士兵们不仅携带着长枪,腰间还佩着精巧的佩剑,有些手持盾牌,背后则是弓箭和弩箭,整个人宛如一座座移动的堡垒。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马车由两匹高大的褐色良驹拉动,马匹肌肉结实,步伐稳健而有力。车厢以坚固的木材制成,外面包覆着一层精美的漆面,漆面之上是些许风霜留下的痕迹,但整体依旧显得典雅而庄重。
车厢的窗户被一层厚重的帷幔遮挡,只能隐约透出内里的模糊轮廓,似乎是刻意为之,以增添神秘感和安全性。车顶有精致的雕花装饰,反映出皇室马车身份的尊贵。车轮在路上发出低沉的辘辘声,仿佛在提醒着谢斯南,这条路将带她进入一个未知的未来。
车夫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着简洁而干练的衣装,手握缰绳,目光专注而沉稳。他轻声呵斥着马匹,驾驭着车子缓缓停在谢斯南面前,动作熟练而自然。
她感叹马车的精美又微微叹息,心中闪过几分忧虑,此行即将面对的不只是皇帝的命令,还有那个江夏王萧锋。幼宁完全不吝赞美之词,给她描绘出了一个俊美且才华横溢的身影,但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完全模糊。
不远处,那位带头的人大步走上前来,显得格外醒目。此人年约三十五岁,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每一步都透出坚定与自信。他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似乎诉说着往昔厮杀的激烈岁月。这道疤痕为他增添了几分不容小觑的威严,仿佛在提醒着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他是个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硬汉。
这个人穿着全套铠甲,铠甲显然经过精心定制,既实用又不失威慑力。沉重而锋利的佩剑挂在他的腰间,象征着他的权威与力量。脸上一副严肃而冷峻的神情,手上黝黑的皮肤在阴天的微光下显得更加沉稳,彰显出他长期在外奔波的军旅生涯。
“在下签帅柯令孙,见过贵妃娘娘。”他以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开口,音色浑厚,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毋庸置疑的权威。
谢斯南心中一紧,暗自思忖:“签帅是什么职位啊?抽签的吗?
柯令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刚刚郭中臣已经向臣传达了陛下的意思,请娘娘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看的别看,一切下官都会按陛下旨意去办,请娘娘放心。”寥寥数语,却能让人感受到他说话直截了当的风格,毫无拐弯抹角。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指要害,似乎割断了谢斯南心中最后一丝逃脱的幻想。
柯令孙出身于军伍,凭借着过人的胆识与勇猛,在一次次的战斗中为自己赢得了声望。作为皇帝一手提拔的人,他的忠诚毋庸置疑,对萧鸾可谓是言听计从,从未对皇帝的命令有过丝毫的质疑或迟疑。正是因为这样的忠贞不二,他被萧鸾重用,成为皇帝身边的得力干将。
他的性格直接而不拘小节,视任务为重,向来不允许多余的情感因素干扰自己的判断。在他眼中,任务就是任务,必须以最高的效率和准确性来完成。对下属要求严格,常常毫不留情地执行纪律,尤其是在执行任务时,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谢斯南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什么身份,但是这一身肃杀之气让她感觉不妙:“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看的别看?这是怕我说什么看什么。”
但面对这不容置疑的命令,她只能顺从地回了个顿首礼,心里想着礼节是否得体已无关紧要,回应道:“请签帅放心,我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全听陛下旨意和签帅安排。”
柯令孙微微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认可。他转身与郭春道道别,声音简练:“郭中臣请回,今日事宜一切安排妥当。”
郭春道点了点头,带着几名侍卫和下属转身离去。
在卫士的示意下,谢斯南走向那辆马车。她原以为身旁的梅姑会来扶她一把,但梅姑却站在一旁,并没有任何动作。柯令孙倒是想来扶一把但是似乎想了想又作罢了。
谢斯南只得自己提起沉重的裙摆,费力地踏上车厢。她一面小心翼翼地跨上马车,一面感受到长裙的繁复与不便,层层叠叠的布料让她步履维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车厢的内部显得格外幽暗,窗户被厚实的帷幔遮掩,仅透过些许微弱的光线。随着车轮的转动,车厢轻微的颠簸让她感到无比的压抑。外界的景色被完全隔绝,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关在了这狭小的空间之外。每一次的震动,都如同心底深处的无奈叹息,无法释然。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侍女,这位侍女神情僵硬,目光盯着自己,与以往幼宁的亲切截然不同。谢斯南觉得对方似乎刻意保持距离,显得生疏而冷漠,使她倍感孤独与无奈。
在这封闭而又颠簸的车厢中,谢斯南只能默默地思索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的思绪如同这阴暗的车厢般混沌不清,前方的路途充满未知,而她所能做的,唯有顺从,等待命运的揭晓。她意识到,自己犹如一叶扁舟,在无边无际的命运之海中漂浮,不知将被带往何处。
车轮辗过青石板路面,发出单调而沉闷的辘辘声,这声音在谢斯南耳中显得格外清晰,似乎每一下都在敲击着她的心弦。马车行驶在从皇宫通往王府的路上,透过帘子的缝隙,谢斯南只能隐约看到路面青石板的纹理。青石板被行人和马匹的脚步磨得光滑,映着天光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耳边慢慢传来街道上的喧嚣,热闹的市井声不绝于耳。孩童们在街头奔跑嬉闹的笑声,清脆而明亮,仿佛能驱散些许心中的阴霾。街边艺人的琴声断断续续地飘来,为这纷扰的环境增添了一丝文艺的气息。乐声虽不完整,却带着古时候特有的清雅音律。
此时建业城虽是古老的韵味,却也是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转过一个街角,似乎到了小吃街的地方,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情洋溢地招徕着顾客。她能听到卖小吃的小贩拉长了声调:“粔籹——汤饼——”,声音穿过人群,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街边小摊贩售卖的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烤肉的焦香、油炸小吃的酥脆香味,还有那豆花的清香,穿过马车的缝隙不时飘入车厢,勾起人们的食欲。谢斯南深吸一口气,试图通过这些味道来想象外面热闹的景象。
这些声音勾起了谢斯南内心深处的共鸣。作为一名厨师,她对食物有着天然的敏感和热爱。那些小贩的吆喝声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召唤,让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向那些熟悉的厨房情景:炊烟袅袅,锅铲碰撞,热油滋滋作响,一道道美味在她手中诞生。她的心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她多么想下车,亲自去看看那些诱人的小吃,去感受那种与食物亲密接触的快乐。
谢斯南靠近门口一点,想通过帘子的缝隙,去勉强瞥见外面的景象。但就在她全神贯注地倾听与感受时,梅姑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举动,轻声说道:“帘子没拉好,贵妃小心着凉了。”说着,梅姑顺手拉拢了帘子,柔和但坚决地阻断了她与外界的微妙联系。
谢斯南心中略感失落,似乎感到与这个城市的距离又拉远了一些。尽管如此,她没有作声,只得将这份无奈压在心底。梅姑的话虽然表面关切,却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于是,她轻轻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在车厢的摇晃中稍作休息。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在冷宫中的日子,那段时光虽繁复规矩,但至少有一份熟悉的安定。而现在,她正踏上未知的旅程,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马车一路驰骋毫无阻碍,似乎他们经过的地方热闹声都会短暂的安静下来,大概是外面的卫士在示意人群让开。马蹄声夹杂在车外的背景音中,整齐而有力,敲击在石板路面,伴随着马车的颠簸,形成了一种持续的节奏。
终于,随着车夫的一声低沉的吆喝和一记利落的勒缰,马车缓缓地减速,最终在王府的大门前稳稳停下。谢斯南感觉到车厢的轻微晃动逐渐平息,车轮在青石板上发出的摩擦声也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马匹喷鼻息时发出的深沉声响。
车夫小心翼翼地收紧缰绳,马匹的步伐从急促逐渐放缓,似乎在享受这片刻的休息。他站在车辕上,微微抬起身体向前探望,确认马车已经准确地停靠在指定的位置。随后,他轻巧地从座位上跃下,动作熟练而精准,将缰绳牢牢系在一旁的石柱上。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带着庭院中特有的花香和草木气息,透过车厢的缝隙钻入。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