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仙尊很煞风景：“你长兄有个这么厉害的徒弟，你不该为他高兴吗？”
时轻鸿抹了一把眼泪，强颜欢笑道：“高兴，怎么不高兴？”
他压下心中的苦涩，抬眼去看衡阳仙尊：“仙尊，我们去万剑塔吧。”
衡阳仙尊叹了口气：“你长兄不是不关心你。”他做的很多，只是不善表达。
可能桑寻真作为他唯一的弟子，感受到的也是严苛大于温情。
时轻鸿微微垂下眼眸，不置可否。
——
桑寻真坐在万剑塔外较为边缘的地方。
来挑战万剑塔的俱是元婴期强者，其他修为的修士便比较少了。桑寻真不过是一个不知来路的金丹圆满，自然抢不到比较好的位置。
但这个位置依然可以将光幕尽收眼底，桑寻真也就欣然接受。
他坐下，兴奋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无数强者齐聚一堂，桑寻真感觉自己的热血沸腾了起来。
镇灵狱实在太过荒凉了。
在灵月门，愤怒和必须要赢的执念又盖过了一切。
他会拿到好的成绩，但想来不用搏命。
这个时候，他旁边却突然坐下了一个人。
是他在镇灵狱中认识的好朋友，柳羽。
他们一同走出镇灵狱之后，柳羽便同他和秦轩告别，没有说去处，只说有缘自会再见。
桑寻真还以为再也想见他且得等些时日，却没想到这么快便再见了。
桑寻真好奇道：“你也来挑战万剑塔？”
柳羽道：“只是看个热闹。”
而后又问他：“你来挑战万剑塔吗？你似乎还只是金丹圆满。”
桑寻真道：“只是试试。”
柳羽道：“可有什么目标吗？”
桑寻真想了想：“第八层吧。”
柳羽轻笑道：“低了。我看你至少能到第十二层呢。”
柳羽的眼光是很准的。在镇灵狱里，他能认出每一种妖兽和灵草，能够规避任何一种风险，他的实力也很强，不管遇到多强大的对手，桑寻真从未见他输过。
他说桑寻真至少能到第十二层，那应该就不会有错。
桑寻真轻声道：“借你吉言。对了柳师兄，师祖说我现下是先天剑体，多谢你为我寻的机缘。”
柳羽只是轻笑：“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是再造之恩。”桑寻真认真道，“柳师兄，我该如何寻你呢？日后我若有所成就，必定结草衔环以报。”
“不用你报答，”柳羽伸手，轻轻覆住了桑寻真的发顶，“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桑真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是个过于亲密的动作，此前柳羽一直跟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这么亲密的动作，还从未做过。
柳羽见桑寻真抗拒，便立刻如触电般缩回手，抬头看向光幕：“似乎华望真君要上场了？”
桑寻真便也看向光幕。
不管曾经到了几层，重新挑战，必要从第一层开始。但前十层在华望真君这里，便是如履平地。
每一层挑战的内容都是相同的，前五层对战傀儡，第六层到第十三层就对阵前辈留下的剑意，往上就得对上剑道了。
在第十一层时，华望真君的速度便缓慢了下来。
“我仿佛记得，华望真君是有剑道的？”桑寻真问。
“是的，”柳羽颔首，“而且剑道还不弱。这次，他应该可以到第十四层了。”
“到不了第十五层吗？”
“要是他的剑道，只有刚才用出来的那么强，那到不了。”
桑寻真好奇道：“柳师兄，你来过万剑塔吗？”
“没有，”柳羽摇头，“我不是很擅长用剑，就不来自取其辱了。”
“没想到，柳师兄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这很奇怪吗？”他问。
“唔，就是觉得柳师兄似乎是全能的呢。”
柳羽笑了：“没有人会是全能的。”
“那柳师兄只是不擅长剑道吗？”
柳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其实我的阵法比剑道更差一些。”
有了不擅长的东西，柳羽才更像一个人，而非神。
于是桑寻真也笑道：“难怪从没见过柳师兄布阵呢，其实我也很不擅长阵法。”
柳羽的脸上飞速闪过一丝忧虑：“你还年轻，其实可以多试试的，据我所知，你师祖的阵法水平在九州排第一。”
“我会跟着师祖学阵法的，”桑寻真笑道，“只是最后会达到什么样的水平，谁也不知道。”
于是柳羽也就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光幕：“华望要输了。”
果然，华望真君艰难的闯过了第十四层，在进入第十五层时，已然没了力气。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为了追平师尊瑶光剑尊的记录，他已经在元婴巅峰上停驻了五十年。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到达第十五层。
可是他真的有脸继续在元婴巅峰蹉跎吗？可是他真的有脸再来一次万剑塔吗？
这是他最后一次来万剑塔了。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十五层那些骇人的剑道。
居然真的有人在元婴时就可以拥有这么恐怖的剑道。
居然有这么多人在元婴时就可以拥有这么恐怖的剑道。
他若只是个普通人，闯到这一步，也足以自傲，可他偏偏是瑶光剑尊的弟子，他师尊的剑道，在第十五层，都是那么耀眼。
他的确有点天赋，可那点天赋真的配做师尊的弟子吗？
他落寞地走出了万剑塔。
在场众人皆是沉默，连玄清观的几人也不敢上前。
“走吧，回去练剑。”华望真君说。
这时才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真君……”
华望真君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万剑塔，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华望真君都未能成功，万剑塔下便有些死气沉沉。
正在这时，衡阳仙尊与时轻鸿走到了万剑塔下。
衡阳仙尊乃是九州仅有的五名渡劫仙尊之一，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衡阳仙尊随意道：“不继续了吗？”
原本打算来试炼的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去做这个出头鸟。
“行吧，”衡阳仙尊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角落，“桑寻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