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区域有一头化神中期的蛟龙,和数个元婴妖兽,本来就三个元婴是不敢去的。
元歌真君能作此计划,一是因为东边确实不剩什么妖兽了,二是把桑寻真当化神来看了。
但桑寻真心里属实有点发怵。
师尊不让他动用真气,更别提剑道了;面前这几个人知道霜寒的存在,也不会到处乱说,要是遇上别人,那就未必了。
但要是一直待在东边,又有什么意义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桑寻真收起了木屋,四人往中心区域走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一道毛茸茸的神魂就窜到了他的脚边。
桑寻真低头一看,却是那只烈焰虎王。
烈焰虎王神情哀痛,想要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却因为是神魂状态无法哭泣而作罢。
“桑前辈,你带我走吧!”
这只老虎起初想做桑寻真的兽宠,被他拒绝后便离开了,谁知道怎么这会儿又突然窜出来了。
据虎王所说,它不敢回烈焰虎族,便把自己的肉身拖到了木屋附近的一个山洞里,等到何时肉身与神魂能重新融合再回去。
可今日见到众人要走,它便怕它的族人找到这个山洞里,伤害它的肉身,于是死皮赖脸要缠上桑寻真。
“至少庇护我到肉身融合的时候吧,桑前辈!”虎王恳求道。
桑寻真觉得好笑:“就是我把你的神魂肉身劈开的,你现在反倒求我庇护?”
虎王眨了眨眼:“前辈只是略施惩戒,而非将我斩杀的时候,我便知前辈心善。”
桑寻真心说我可不是心善,只是暂且还没那个实力。
面上却是不显,而是问它:“我带你走,有什么好处?”
虎王咬咬牙:“我可将我的虎皮献给前辈,化神初期的虎皮,对前辈有好处的。”
众人皆是沉默了。在场四人,有的曾经是化神,有的离化神不远,俱知对于化神期而言肉身的损伤不足致命,但头一次见有化神开口就要剥自己的皮。
“……行吧。”桑寻真勉强答应,“不过我不要你的虎皮,要两颗虎牙就好。但你跟着我的时候——”
他把裹成粽子的李崇从储物戒指里扔出来:“要看着他。”
他虽然可从储物戒指里割出一块空间给李崇,但总觉得膈应,如果虎王愿意当这个看管他的壮劳力,他自然也乐意。
虎王一口答应下来,看见李崇的时候却愣了愣。
“怎么了?”桑寻真问。
虎王忙道没什么,但桑寻真还是发现了它神色不对。
桑寻真又问了一句,虎王才支支吾吾道:“就是看着他……觉得挺眼熟的。”
“见过?”
虎王纳闷道::就是没见过,还觉得眼熟,这才奇怪。”
那莫不是……见过林栩真君吧?
那桑寻真便更乐意带上它了。
——
四人走在前面,虎王叼着一根布条跟在后面。布条的另一端连接了一个推车,上面放着李崇和虎王的肉身。
哎呀。桑寻真想,好像比之前更夸张了。
——
众人花了一天的时间走到中心区域,这一路上,果然没有遇见什么妖兽。
到了地方,桑寻真又拿出了木屋。
众人依旧回了各自的房间,虎王则趴在大厅休息。
在桑寻真走回房间后,霜寒才鬼鬼祟祟的从剑里出来。
他指了指大厅:“我听那小老虎的意思,他不会见过林栩吧?”
桑寻真乐了:“早上虎王提起这事儿的时候,你怎么不和我说?”
霜寒支支吾吾:“我怕你打我。”
桑寻真奇怪了:“我打你干什么?”
霜寒终于爆发了:“我等你消气等了一天!明明是时轻鸿惹你生气,你冲我发什么火?”
桑寻真也爆发了:“明明是时轻鸿耍我,你干什么笑话我?!”
霜寒的愤怒僵在脸上。
片刻后,他扶着桌子,笑到直不起腰。
桑寻真:“……”
时轻鸿真讨厌。
霜寒也讨厌。
他把狮子猫端出来:“师尊,我们来聊天吧!”
——
时问遥坐在他的身边。
聊李崇的事,似有不妥。
聊时轻鸿的事,似乎更不妥。
最终,他还是将决定权交给了桑寻真:“你想聊些什么呢?”
桑寻真思索片刻:“聊聊小时候的你吧。”
明明爹娘都是那样和善的人,为什么时问遥这么冷冰冰的,时轻鸿又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呢?
“小时候?”
“对的,”桑寻真轻声说,“阿娘说你小时候挺活泼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变得冷冰冰的了。”
“冷冰冰的吗?”时问遥笑,“我以为这叫成熟呢。”
“……诶?”这话可不像是时问遥说出来的。桑寻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时问遥心里其实藏着很多话,平时不知道跟谁说,现在既然桑寻真问起,那说说倒也无妨。
“阿爹倒也不是一直都和善的。从前他是个很严厉的人,一心期盼我做时家的少家主。但我其实不是很适合修炼时家的功法,所以我想拜入天道宗门下。阿爹,便不是很高兴了。”
他轻飘飘带过了他那些年的苦楚:“后来我成了天道宗宗主,后来轻鸿出生,天生便适合修炼时家功法,他脸上才有了笑容。”
桑寻真握住他的手:“没事的,都过去了。”
怎么谈及他的过往,时问遥便会感到难受,而谈及时问遥的过往,他又会感到难受呢?
这种感觉真讨厌啊。
桑寻真将时问遥拥入怀中:“上辈子从没听你说起过。”
时问遥觉得这个姿势很奇怪,却并没有说出来:“没有吗?”
桑寻真将他拥的更紧:“没有。”
上一世他们其实很少像这样,只是纯粹的聊起彼此。
那场大战太过残酷,残酷到他们总是憧憬未来,而很少提及过去。
桑寻真见到爹娘和善,又很喜欢他,下意识便觉得时问遥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但爱里长大的孩子不会像时问遥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会像时轻鸿一样永远长不大。
“我早该想到的……”桑寻真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
从刚开始见面的时候,爹娘说:“剑尊可是九州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虽说是阿遥的弟子,可看上他也是他三生有幸”的时候,就该想到了。
可是,他鼻子一酸,阿遥知道吗?
他知道他的爹娘并没有那么爱他吗?
他要告诉他吗?
桑寻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