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石堡位于虎峰群山腹地,地形险峻,仅有一处狭隘的山谷通往磐石堡。
即便是晌午,此山谷却常年不见阳光,谷中长满一种叫做文殊兰的毒草,伴随着弥漫的瘴气,人迹罕至。
可此时却有一车队一车队,连绵不绝的东西往里面运。
山谷入口处,一身黑衣的高瘦男子,乌黑的唇,眯着眼看着一车又一车运进去的粮食,笑问一旁的沈正。
“沈先生,您和我们千枢阁合作,却舍近求远把粮食放在这种毒气蔓延的地方,你瞧,害得我也一不小心中毒了,我听说您炼制了解药,可否赠与我一颗?”
沈正笑了笑,示意一旁的季青。
季青随后递上来一枚药丸,那黑衣男子刚要伸手拿,却被季青躲过,那人了然,只微微张口,便感觉到一枚药丸顺着喉咙滑了下来,带着异香。
“左阁主有所不知,磐石堡气候宜人,最是适合存放粮食,此次要不是千枢阁,我怕是很难把这些东西运过来呢。竟连累阁主中了毒,实在愧疚,到时候我会亲自到你们楼主跟前致谢,至于答应给你们的,我也如数送往千枢阁。”
“是吗?”
瞧见左阁主的目光依旧落在粮草上面,沈正敛起了笑。
“往日都是你们右阁主和我接洽,左阁主怕是不太清楚……”
左阁主忽然眼眸一厉,四周的气息顿时变了,他嘴角一勾,他刚要运气,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袭来,顿时疼得他脸颊泛白。
季青第一时间挡在了沈正面前,讥诮道,“左阁主没事吧,您服药了,得三天后方能运气,否则会伤您元气。”
左阁主拍了拍衣摆上的灰,跟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刚刚就试一下药效罢了,无事了那我便回千枢阁了,两地相距不远,沈先生有何需要,尽管来找我。”
左阁主说完,他带来的那些人便跟着他离开了,此地就只剩下忠于沈家的护卫和隐卫。
“老爷,这地方真的能挡得住千枢阁那群老狐狸吗,如今相当于把我们自己困死在这里,千枢阁如此有恃无恐,就是我们出去必须要经过千枢阁的地界。”
沈正看着那群狼离开的背影,“能守住就是最好的结果,既然阿容想要这些东西,那我就不可能轻易给了旁人……而且还有右阁主在,千枢阁不会轻易和我们撕破脸。”
两人说话间,远处“嘚嘚嘚”的马蹄声响起,却是钱怀瑀接钱伯前来了。
来到近前,钱怀瑀难掩激动,把自己父亲亲自从马车里扶了下来。
在大夫的精心调理下,钱伯身体强壮了不少,此时他即便走了半月有余的路,脸色也依旧红润,似乎很是兴奋。
“老爷!”
沈正握住钱伯的手,“奔波劳累,快入谷休息吧。”
钱伯连连点头,他没想到自己儿子如此得老爷器重,这等大事也安排给阿瑀做,即便听着危险,可他却从儿子眼中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昂扬。
他选择支持他。
季青拿出一枚药丸给钱伯服下,和刚刚给左阁主的并不一样,淡淡的草药香味,并不难吃。
待钱伯入谷后,短短时间便蜕变得很是缜密的钱怀瑀拧着眉,“我接父亲来的时候,似乎后面跟着人,他也不接近我,就远远跟着。”
沈正拍了拍钱怀瑀的肩膀,“无妨,我们这必须先经过千枢阁,他们进不来。接下来我们便安心待在磐石堡静候阿容的佳音了……”
于此同时,麓山第五世家也收到了密信,准确地说,是第五奕良和第五屹接到了密信。
第五奕良眯起精明的眼眸,刚看完信不久,一旁十分高大强壮的大儿子第五屹等不及了。
“父亲,请让我秘密前往淮阳城,可不能让王谢两家独吞了沈家!要是我再不做点什么,第五家的家主之位就要落入那个小子的手里了!”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第五奕良开口,“谁让你自作主张对他动手的!你犯的最大的错就是,你没有把事情办好,如今他竟然完好无损回来了……”
第五屹摸了摸没啥感觉的侧脸,“那小子命大得很,竟然中毒了还能活着回来,不过,我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
“啪”又是一记耳光。
“你安分些,那小子比你聪明多了,别到时候熬鹰却被啄了眼!”第五奕良烧掉手里的信,看着宣纸在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去淮阳城之事我还在考虑,别到时候做了旁人的借刀杀人的计谋,谢家那些漂亮的女人有毒……”
第五屹不以为然,他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掏出谢雪凝给她的密信。
信上花了大量篇幅去描绘沈家的奢靡和沈容的姿容,让他向往不已。
世人皆知,三大世家是这世道最为清贵的存在,可别人不知,虽麓山四周遍布三大世家的商铺,即便是能人无数,可面对如此庞大的家族,渐渐地也有些入不敷出了。
所以有的世家子弟开始走出麓山,去外面游学,主要是为了培养名气,从而获得权势和金钱。
就比如前段时候的十公子宴就是最好的途径。
如今局势一触即发,如果他能一举拿下沈家这块肥肉,他家主之位便众望所归……
“沈容……沈容……”
第五屹呢喃着这个名字,那口气似乎冒着油星子一般。
哐当!一声巨响!
第五屹猛然看向自己被踢开的房门,惊魂未定地看着出现在他放门口的男人。
“大哥好雅致,竟然在房里抱着一张纸在思春……”
思春两个字还没落,忽而第五屹怀中一烫,他一把甩开手里的东西,一缕青烟瞬间从他掌心扫过,火辣辣地疼。
而那张信笺已经变成了一团黑灰。
“第五珩!你看过我的信!”
第五屹已经明白一切。
只见门口的男人背着月光,看不清表情,像从地狱中走来,语气阴寒。
“谁敢动她,我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