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开吸食完最后一点毒品,再次在虚幻世界里狂欢过后,心情归于平淡、沉重。
他算是认清自己了,县长,那只是权力包装出来的强大,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异于常人的超强意志力。
秦开后悔到了极致,前几年赴外招商引资,受到商人朋友的诱惑,跟着吸食了一次毒品,别人给他说吸一次不会上瘾,他信以为真,抱着好奇的心理就跟着尝试了,没想到一次就上瘾。可世间没有后悔药,有些错误一旦犯下,纠正的机会都没有。
秦开的心情也失落到了极致,因为毒瘾戒不掉,但这件事情已经掩盖不住了,早晚会有人发现。这件事情若是曝光出来,自己可就臭名昭着了。
秦开不想遗臭万年,自己辛辛苦苦奋斗这么多年,从农村里的放牛娃到了万人敬仰的一县之长,自己向来是父母和家人眼中的骄傲,光宗耀祖的存在。
若是最终被免职,被关进戒毒所,这种人生的落差他无法接受,还会让父母、妻子、孩子抬不起头。
秦开想到了死,死是唯一的解脱方式,因为毒瘾发作时,比死还让人感到可怕。
死后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追究自己吸毒的事,自己入土后,紫丘县委副书记、县长的这个光环的光辉不会磨灭。
打定主意后,秦开的眼神渐渐温和起来,看见眼前的妻子,感觉自己亏欠了她太多。秦开走到马惠兰身边,给她一个温柔的拥抱。马惠兰扑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秦开安慰了马惠兰几句后,穿上衣服,走出了自己的大别墅,驾着车直奔紫丘县政府。
来到6楼,恰好撞见自己的联络员杨小斌。
“县长,您休假的时间不是还没结束吗?咋回来了。”杨小斌好奇地问。
“有点事儿要处理一下。”秦开笑道。那笑非常和蔼,非常温柔,是杨小斌从来没有见过的。
秦开继续道:“小斌,现在是下班时间了,你不用管我,早点回去陪陪家人,我在办公室处理点儿事情。”
“好的,县长。”杨小斌欠了下身子,转身朝电梯走去。
秦开打开办公室,又把门反锁起来,从桌上拿起笔,写下了一封简短的遗书:“本人患抑郁症多年,多年来一直与病魔抗争,无奈失败了。我对不起组织上的培养和信任,对不住家人的支持和陪伴。我死后,丧事一切从简。秦开绝笔!2008年4月5日。”
放好遗书,秦开从兜里面掏出提前准备的一盒安眠药,倒一杯温水服下,长眠于此。
——
死讯传来,全县震惊,不少媒体对秦开作了长篇报道,歌颂他的生前事迹,有的写得非常夸张,但死者为大,怎么歌颂也不为过,大家也没有在意。
秦开死后,李红民以为处理牛大华、应雄、杨曙光的事情就这么黄了,第一时间就让李红星把杨曙光放了。
没想到县委书记刘登高却把对三人的处理,当成是秦开给他报告的最后一件事来办理。
这天,刘登高吊唁回来,就召开了常委会,对县纪委报来的关于牛大华、应雄、杨曙光的处理意见进行了研究,最终讨论决定,牛大华任县人大农经委副主任;免去应雄青山镇党委委员职务,降为科员,由青山镇人大按程序免去应雄副镇长职务;杨曙光保留副科级待遇,任青山镇副主任科员。同时明确,李红名为代书记,主持青山镇党委工作。
李汉东本来是想反对的,但奈何证据确凿,而且刘登高态度坚决,他就没敢反对。
最关键的是,秦开死后,紫丘县政府就顺其自然地由他这个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来主持工作,自己下一步能否顺利扶正,刘登高有很重的话语权,所以这种关键时刻他更不能得罪刘登高。
县委的调整文件和镇人大免除应雄副镇长职务的文件下来后,为了统一大家的思想,李红民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把村干部也请来参加。
会上,李红民宣读了县委的调整文件,然后给大家提了一些要求,讲了一些统一思想,坚决贯彻落实县委决定等方面的场面话。
讲完这些,李红民瞥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应雄,这王八蛋此刻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昔日的强势和做派烟消云散,李红民决定臊皮他一下。
“应雄同志。”
听到李红民点到名字,应雄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到!”
“呵!没让你站起来,请坐下。”李红民笑道:“应雄同志此前分管安全生产和林业工作,对这两块工作还是非常熟悉的,我和其他班子成员讨论决定,就安排你在镇林业站工作,岗位是普通工作人员,借此机会,我向你提几点要求:”
应雄听到李红民要给他提要求,赶快掏出会议记录本,很认真地做起笔记来。
“第一,要放平心态,不要有太重的思想包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对不对。”
“第二,要正视错误,错误人人都会犯,但最怕的就是犯错误之后不长记性,不吸取教训,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好几次,所以,我希望你举一反三,不断修正自己的工作错误。”
“第三,要发挥长处,希望你到林业站后,发挥好传帮带作用,带好新同志,特别是要协助好华安同志,一起把林业工作干好。”
好吧,散会!
大家拥挤着走出会议室。此时,坐在中间的杨大维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上次他被应雄一茶杯砸在头上,缝了十几针,现在都还没有拆线;而且缝针时头发被剃了一半,此刻的他看起来像个癞子,没少被大家嘲笑。
此前应雄是党委委员、副镇长,杨大维敢怒不敢言,现在被免了,谁他妈还鸟他啊。
杨大维上前把应雄堵在角落里,不由分说一顿拳打脚踢,打得应雄嗷嗷大叫,大家也没去劝架,全当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