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登峰的讲话空空荡荡,说了等于没说,李红民忍不住想洗刷他两句:“刚才,登峰镇长作了重要讲话,政治站位和县委刘登高书记的一样高,下来后,从我做起,认真贯彻好登峰镇长的重要讲话精神…”
刘登峰知道李红民话里有话,也意识到了自己讲话中的问题,脸微微泛红起来,嘴角勾起尴尬的微笑。台下众人的表情也怪怪的。
“下面是交流发言环节,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想法,可以提出来。” 李红民特别叮嘱了一句:“希望大家多提对工作有用的建议,少发一些牢骚。”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可一到发言时,又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首先发言的是安监站的站长季东生:“红民书记、登峰镇长,各位领导,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安监站的工作,重心是矿山安全和地质灾害的防治,把镇防汛抗旱办公室放在我们安监站,其实是不妥当的,因为防汛抗旱工作,更多是和三农领域挂钩的,我横向了解过,许多兄弟乡镇的防汛抗旱办公室,都是放在农业服务中心,所以,我斗胆建议,把镇防汛抗旱办公室的牌子挂到农业服务中心去,这样我们安监站的工作才会更加聚焦,农业服务中心干起来也才更加的名正言顺。”
季东生是个老同志,也是一根老油条,属于不求上进,遇到事情绕道走的那种,当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推则推、能躲则躲。
但是这王八蛋工作业务确实非常熟,安监站没有他顶着,下面的年轻人根本玩不转,所以此前他来请示过李红民好几次,想主动辞去职务,让后面的年轻人来当站长,被李红民一口否决了。
季东生的话音刚落,镇农业服务中心主任叶国厚就高高举起右手:“书记、镇长,各位领导,我有话说。”
李红民抬了一下手,示意他讲,反正要让大家把话给讲透了,最终定下来后,才好抓贯彻落实。
叶国厚说:“我认为镇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放在我们农业服务中心实在是不妥,我们的职能职责是抓农业发展,虽说和防汛工作也有一定关系,可那毕竟不是我们的主责主业,你说让我们搞搞配合,那还没问题,可要是让我们主抓,那岂不是越俎代庖呀!”
叶国厚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各位领导,我并不是怕干工作啊!只是觉得我们中心在这方面不专业,怕耽误事儿,到时候给镇党委、政府惹麻烦。”
叶国厚年纪稍微年轻一些,30岁左右,话讲得稍微好听一点,不过也是不想干事的主。
李红民知道他是个老好人,是那种不愿意得罪人的,于是问道:“国厚同志,既然你觉得放在你们农业服务中心不合适,那么你觉得放在哪里合适呢?”
“呃…”叶国厚东看看西看看,一脸的尴尬,最后憋出一句话:“至于放在那个站所办,请领导定夺。”
“国厚同志,”李红民认真地说:“你这话可不是负责任的表现哟!既然你说放在你们农业服务中心不适合,说明你对这个工作是有思考有判断的,那么你就要说出来,放在哪里适合,镇党委和政府才会综合你的意见进行讨论研判,你如果不说,那么我们干脆就放在你们农业服务中心啰!”
“别别别,”叶国厚赶紧摆手,李红民听到他的心声:【李书记怎么针对上我来了,看来今天不表个态是不行了。】
这么想着,他瞥了一眼季东生,心想这个是老同志,可别得罪人家了;然后又瞥了旁边的水利站站长黄炳进,心想这黄炳进比自己晚一年到青山镇,自己比他资历老,他即使不高兴,也不能把我咋滴。
打定主意后,叶国厚一咬牙道:“我认为,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应该放在水利站,防洪防的是什么?那就是水呀!我们的水库、河流、山塘的管理和监测,那可都是水利站在负责,所以我认为把镇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放在水利站,再适合不过了。”
李红民还没有说话,水利站站长黄炳进就跳了起来道:“各位领导,我觉得国厚同志的意见值得商榷,说难听一点,这个建议简直是不负责任。”
“那你觉得这个防汛抗旱办公室,应该放在哪里呢?” 李红民问道。
黄炳进瞥了季东生一眼,硬着头皮道:“我认为应该放在安监站,有几个理由。一是按照镇的三定方案(定人定岗定责任),防汛抗旱综合工作本来就是放在安监站的;二是县的办公室设在安监局,从上下对接的角度来看,也应该设置在安监站;三是我们现在的办公室本来就设置在安监站,从业务的延续性和专业性来看,没有必要进行变动。”
“嗯,”李红民微微点点头,觉得黄炳坤讲得有道理,这本来也是他的想法。
李红民发现刘登峰也在点头,心想这种得罪人的事儿,还是让他来说比较好。
于是李红民说道:“登峰同志,安全生产是行政负责制,你作为政府一把手,说说你的想法吧!”
“呃…”刘登峰瞥了李红民一眼,听到他的心声:【这小子,得罪人的事儿就抛给老子来定,哎!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既然这样,那老子就理直气壮地定吧,省得下面的人觉得我没有魄力。】
咳咳,刘登峰咳嗽了几声,提高了声音道:“我原本觉得设置在水利站比较好的,现在听黄炳坤同志这么一分析,我觉得还是设置在安监站比较好,所以我的意见,就不要动了,继续设置在安监站,请红民书记酌定。”
尼玛,这家伙也是狡猾得很,把这个锅又甩到了黄炳坤的身上。
果然,季东生盯着黄炳坤,眼睛里面是满满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