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荞的眉紧紧蹙起,目光有些迷离,瞳眸中好像蒙上一层无形的迷雾。
萧胤承缴费完回来就看到她若有所思,他轻声走过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医生说要住两天院,观察情况。”
温语荞甩了甩一团乱麻的脑袋:“我留在宜城陪舅舅吧,要不你先回去?”
他们本就打算祭拜完温滢当天回津城,萧胤承最近和上面合作的古镇旅游开发项目的推进已到了尾声,她知道他其实很忙。
萧胤承拉了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那你工作呢?”
“公司少了我两天不会破产,放心吧,萧太太,沈琮会跟进的。”萧胤承抚了抚她的后脑勺。
温语荞笑了,轻轻点头。
她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尽管说。”
“我想让你陪我去我和我妈妈住过的房子看看。”温语荞对于那个地方是既思念又害怕。
那栋房子里有温滢跟她的美好回忆,也有她的童年噩梦。
自从去了津城,她上了大学后,除了每年回宜城祭拜温滢之外,她从未踏足过那里。
萧胤承说:“好,我陪你去。”
床上的温景鸿再次被梦魇困住了一般,他依旧念叨着那句:“阿滢,原谅我。”
萧胤承不解:“他怎么了?”
“不知道,你离开的时间里,他一直喊着让我妈妈原谅他的话。”温语荞对此也很无奈。
她抬头看去,昏迷中的温景鸿面色苍白如纸,不断翕动的唇瓣,说的那句话仿佛是他心中藏了很久的执念。
“让他先休息,我们去看看房子。”
“我叫护工进来。”
两人安排好温景鸿后,便驱车前往温滢和温语荞住过的别墅。
别墅离医院不远,都在市中心,宜城城市面积不大,人口更不多,却是一座历史文化深厚,拥有无数自然和人文景观的名城,大街小巷的烟火气息极浓,还有随处就可以听到的戏音,漫步在这里,给人最大的感受便是悠闲与舒适。
开了二十多分钟,到达了目的地。
由于道路规划,车开不进去,需要下车步行一段路。
越往里走去,温语荞的记忆就越清晰。
她曾经和温滢在这里住了许多年,尽管城市在发展,但有些东西始终留在岁月长河中,没有磨灭。
走到一处白色的独栋欧式别墅面前,温语荞停下了脚步。
萧胤承问:“是这里了吗?”
“嗯。”
眼前的别墅并未如她所想,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院子里那棵茂盛的海棠花也没有变成枯木,显然刚被修剪过枝桠的样子,这里应该每天都有人打扫管理。
温语荞突然想到一个人,会是她吗?
她推开院门走进去,院内的陈设跟她儿时的记忆毫无差别。
那瞬间她有点想落泪的冲动。
依稀间,她甚至能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在这里玩游戏的画面。
温滢清醒的时间里,会陪着她荡秋千,陪她喂鱼池里的小鱼,陪她在一角的菜园地里种植瓜果蔬菜。
往事历历在目,温语荞的鼻子一酸,眼泪紧跟着落下来。
萧胤承只能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是小姐吗?”
背后忽然有人说话。
有点熟悉的声音让温语荞的身形一震,她离开萧胤承的怀抱回头看,当看到那张略显苍老的面孔时,她的心猛地一揪。
穿着朴素的妇人激动地走上前来打量她:“小姐,真的是你。”
温语荞的目光久久地停在妇人的脸上,心跳加速得厉害,她不敢置信地问:“你是......”
后面的话她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而没法发出声音。
妇人用手拍着胸口,眼里泛起泪光:“小姐,我是吴婶啊。”
“你不记得我了?”
温语荞怎么会不记得,从她记事起,吴婶就开始照顾她。
她不但要操持家务,还要照顾自己这个小屁孩,更要照看时常发病的温滢。
可谓为她们娘俩操碎了心。
温语荞再也控制不住地扑进她的怀里:“吴婶,是你,真的是你。”
“小姐,没想到我还能有见到你的一天。”
两人紧紧相拥,泪如雨下。
在温语荞的心里,吴婶不是她和温滢的佣人,而是她们最可亲的亲人。
温滢死后,温语荞被送进福利院,再然后被接回温家。
后来长大些,温语荞记得温景鸿跟她说过,他说吴婶早就离开宜城了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就算带她回去也见不到人。
“吴婶,你什么时候回的宜城?”
吴婶一脸的疑惑,她擦了下眼泪:“小姐为何这么问?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里。”
“没离开过?”
温语荞万分吃惊:“一刻都没有?”
吴婶说:“没有,我是宜城土生土长的人,我的家人都在这里,我不可能会离开的。”
温语荞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可温景鸿为什么要说谎骗她呢?
为了不让她沉湎过去伤心?
算了,和吴婶久别重逢的喜悦盖过了这些谜团,温语荞拉着她的手,像小时侯那般亲昵道:“吴婶,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吴婶笑着说:“好,我好着呢!”
“就是人老了。”
“不老,吴婶还跟年轻时一样漂亮。”温语荞哄她。
“你这孩子,嘴巴跟小时候一样,惯会说话哄人开心。”
吴婶上下打量她:“小姐,你长得真好。”
看着温语荞出落得标致美丽,吴婶的心头溢满了安慰。
要不是当年她没有能力抚养温语荞,怎么舍得好好的孩子被送到福利院。
毕竟温语荞是她从小婴儿时期一点点带大的,感情深到就如同她自己的孩子。
吴婶总算注意到了她身边站着一位气宇不凡的男人。
“小姐,他是?”
温语荞看着萧胤承笑开:“对了,我忘记跟你介绍了,他是我老公,萧胤承。”
“都结婚啦?”
“是的,我们前不久刚结婚。”
萧胤承上前有礼貌地颔了颔首:“吴婶。”
“好好好,般配的,男才女貌,真好啊!”
吴婶虽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就凭萧胤承那气质,那样貌也能感知到他绝非池中之物。
“想必太太在天上也会为你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