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猜想被多一个验证的时候,温语荞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千辛万苦找的那个男人和颜家有关?
她看着眼前的颜汐,眸光复杂,但碍于岳川在这里,又不好说温滢的事。
温语荞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淡淡地笑着:“我妈妈的嫁妆,我也没想到和颜汐的凤冠一样。”
她说这话时,特意看了眼颜汐的表情。
颜汐的眸中闪着疑惑之色。
岳川才不管那么多,眼下的问题解决了就好,他喜笑颜开:“温小姐,明天真的能送来?”
“能。”
“好,那你就是我们整个剧组的大恩人了。”
岳川客套了两句,当即表态说今天反正拍不了戏,干脆给全剧组放假。
岳川离开后,温语荞的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颜汐将她拉到了沙发上坐下,拧着眉问:“语荞,你说你的凤冠是你妈妈的嫁妆?”
温语荞看着她,目光坚定:“是。”
“怎么会呢?”颜汐敛下眸去,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不应该啊。”
颜汐的嘴里念念有词。
温语荞扣住了她的肩膀,试探着问:“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颜汐呆愣愣地看她,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语荞,我的确感到很奇怪。”
“按道理来说这是我们颜家的家事,我爸妈也告诉过我,不许和别人说起。”
“但我实在想不通,你妈妈的凤冠怎么会跟我们颜家的镇店之宝一样呢?”
温语荞听了她的话,心里定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她想得没错。
于是,她主动说起温滢的事,想先亮出一点真诚:“颜汐,你想听听我妈妈的故事吗?”
“啊?”
颜汐不解,和温语荞认识以来,听陆星驰说过,她的身世蛮可怜的。
父亲不知是何人,母亲早亡,她小时侯都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后来被亲舅舅接回家不受待见,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过得风雨飘摇,不得安定。
对于在幸福的家庭里和父母疼爱中长大的颜汐来说,这是她没法想象的生活。
那时候,本性善良的她在听说温语荞的身世后,产生了极大的同情心。
她很佩服温语荞,在困境的淤泥中竟还能长成一朵耀眼的玫瑰,她是有多坚强啊!
“这是你的隐私,我可以听吗?”
温语荞淡淡一笑:“颜汐,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当然。”
颜汐愉快地勾起嘴角。
“既然是朋友,就没什么不能听的。”
温语荞面上看似淡定,实则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
“在我出生的时侯,我妈妈她就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痛苦挣扎了几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趁着保姆吴嫂不在,从我们住的别墅三楼的栏杆处一跃而下,水晶灯的碎片扎进了她的脖颈,当场就没了呼吸。”
“什么?”
颜汐听后大惊失色。
温语荞的声音很是平静,像是在述说一件陈年往事,仿佛她口中说的人不是她的母亲一样。
可颜汐知道,现在她说得越平静,在这层平静之下是无数个难以愈合的伤疤堆积而成的。
温语荞笑了下,只是那笑意里浸满了苦胆:“颜汐,你知道吗?最残忍的是,我亲眼目睹了她的死亡,那时候我才五六岁的年纪。”
颜汐惊得张大了嘴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五六岁的幼童,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自己的面前结束生命,这的确太残忍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她一生中最难以抹去的噩梦。
温语荞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每一个字说出来之前都像在喉咙里痛苦磨砺过。
“她就站在我面前,眼里有我那时不懂的决绝和绝望,我的手里还拿着她才送我的洋娃娃。”说到这儿,温语荞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像是在被迫回忆起那如同深渊的一天:“在我的注视下,她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我拼命地哭,拼命地喊,想要去抓住她,却一点能力都没有。”
“那一刻,我满脑子只剩下,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肯定很痛吧?”
“我站在栏杆向下看,她趴在地板上,从她的身体里不断蔓延出鲜血来。”
“那画面就像烙铁一样,没有一刻从我的脑海中消失过。”
温语荞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十分沙哑,浑身禁不住的颤抖。
颜汐再也听不下去,眼眶早已泛红,满是心疼,原来看似坚强的她却满身伤痕。
她一把将温语荞抱住,想要把所有的温暖都给她:“语荞,不说了,我们不说了。”
“也不要回忆了。”
温语荞擦掉眼泪,拍了拍她的后背:“我没那么脆弱了。”
“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
颜汐松开了她,两个女孩看着彼此,同时掉下了眼泪。
温语荞却笑了,她伸过手擦掉颜汐脸上的泪珠:“不用担心我了。”
颜汐哭得更凶了,再次抱住了她:“语荞,你好坚强,好厉害,一个人和那些痛苦的回忆斗争。”
“没关系,以后你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你有胤承,有我,有阿璇,有我们这群朋友,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颜汐的拥抱和话语如同可以让她停靠的温暖港湾。
有一种似是藤蔓样的感动迅速在她心底蔓延生长,她的眼眶再次湿润了,千言万语在心中翻腾。
“可是你妈妈为什么会患上精神疾病自杀啊?”
颜汐还是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温语荞此时的表情从悲伤转换成了些愠怒,她抬眸看向颜汐:“因为一个男人。”
“男人?”颜汐从她的表情中大概也能猜测到几分:“那男人辜负伤害了你妈妈?”
“我想是的吧,她生前总喜欢坐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发呆,嘴里念念有词。”
“常说什么想要下辈子的话。”
颜汐略微明白的点了点头:“那这么说,那男人是你父亲了?”
“我希望他不是。”温语荞的目光冷厉,嗓音里带了些怨愤:“我不想我的身上流着一个薄情寡义的人的血。”
“那样我会恨自己,也会讨厌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