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美由纪小姐,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算是回答你的采访,可以吗?”
“什么东西?”美由纪问。
冢本大佐望向同行的中佐军官。中佐拿出几页纸,递给美由纪。
“这是整个事情的发生经过。”冢本大佐说,“至于我想说的话,你自己编吧!”
冢本大佐对刘简之笑了笑,走向一旁停着的汽车。
美由纪看了看那几页纸,对刘简之说道,“佐藤太太真是了不起。”
刘简之领着美由纪上了二楼,走进孟诗鹤的病房,放下鲜花和水果篮。
“这位是美由纪小姐。”刘简之介绍道,“她想对你做一个专访。”
“请坐,美由纪小姐。”孟诗鹤说,“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可以录音吗?”美由纪问。
“录音?”孟诗鹤看向刘简之。
“录音就算了吧。”刘简之说。“美惠子现在的身体……”
孟诗鹤并不想声音被录了去,影响今后行动。
“好吧,”美由纪说。“佐藤太太,感谢您接受我们东京广播电台的采访。”美由纪说,“有关事情的经过,冢本大佐给了我一份资料。您看一看。”
美由纪把几页纸递给孟诗鹤。
“基本属实。”孟诗鹤说。
“基本属实?”美由纪说,“那就是有不属实之处。”
“他把我写的太好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孟诗鹤说。
“你很谦虚。”美由纪说。
刘简之插话说:“你们先谈着,我去找一下伊藤医生。问问美惠子的病情。”
一直站在一旁的杏奈对刘简之说:“佐藤君,我带你去。”
“不用了。你就留在这里。”刘简之说。
“是。”杏奈说。
刘简之走了出去。
“美由纪小姐,佐藤太太还很虚弱,你们别谈太久,最多十分钟。”杏奈说。
美由纪笑了笑说,“有了这几张纸,我只需要五分钟。”
刘简之从孟诗鹤病房出来,直接走进了宋春萍的诊室,反手关上门。
“有新消息,需要马上报告南京。”刘简之说。
“什么新消息?”
“日本参谋本部发布第三次动员令,命令第3、第11、第14共三个师团增援中国战场。”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刘简之起身把门打开。
小西医生走了进来。
“有病人?”小西医生问宋春萍。
“我是佐藤美惠子的丈夫。我来问问我妻子的伤情。”刘简之说。
“您的妻子了不起。”小西医生说。“我听说军方还给美惠子颁发了勋章?”
“是的。”宋春萍说。
“你们谈事,我先告辞了。”刘简之转身走了出去。
“有事吗?”宋春萍问。
“我有个亲戚,心脏可能有点问题,想请你过去看看。”小西医生说。
“病人在哪儿?”宋春萍问。
“在我的诊室里。”小西医生说。
“去看看。”宋春萍拿起听诊器,跟着宋春萍走了出去。
刘简之回到孟诗鹤病房的时候,美由纪已经结束了对孟诗鹤的采访。
“佐藤君,我马上回去写稿,争取在今天中午12点的午间新闻节目里播出。”美由纪对刘简之说。“第三次动员的事情,您什么时候处理一下吧。”
刘简之说:“好。”
美由纪再次表达了对孟诗鹤的谢意,转身走了出去。
“你瘦了。”孟诗鹤说。
“你也瘦了。”刘简之说。“以后不要再这么干了。”
孟诗鹤说:“只要值得,我还会去做。我相信你也会。”
刘简之沉默无语。
因为做了父亲的缘故,高桥圭夫近来接连几天按时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就看见高桥良子正坐在收音机旁聆听。
……枪手举起手枪,向冢本大佐扣动了扳机!说时迟,那时快,佐藤太太奋不顾身地护住了冢本大佐。就在这时候,枪响了,子弹击中了佐藤太太的左背,冢本大佐立即举枪还击,凶手只好落荒而逃……
“佐藤太太真是勇敢,换上我,我肯定都吓傻了。”高桥良子对刚刚走进屋的高桥圭夫说。
高桥圭夫说:“是啊,佐藤太太挡住的,恰恰就是冢本大佐的心脏部位。没有佐藤太太,冢本大佐肯定是完了。”
“佐藤太太真称得上是日本的女英雄。”
“佐藤太太给冢本夫人做了一年多的油画老师,做出感情来了。
“你以前还监视对面呢,想起来真是可笑!”高桥良子说。
高桥圭夫感到自己的心脏被击中。
“我只是尽职责。”高桥圭夫说。
孩子突然哇哇地哭起来。
高桥良子抱起孩子,高桥俯下身子,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
高桥良子说:“有时间你代我去看看佐藤太太,佐藤君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佐藤太太在医院做手术,我就在现场。”高桥圭夫说。“她已经脱离危险,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
叮铃铃……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高桥圭夫接起电话。
“高桥圭夫!”
“高桥中佐,有情况!”电话是鸠山武司打来的。
“什么情况?”
“我们一直监控着的那部电台,又发报了!”
“什么内容?”
“无法破译!”
“去请美由纪小姐帮忙。”
“我去请了美由纪小姐。美由纪小姐刚刚告诉我,中国特工使用了新的密码,破译的话,还需要时间!”
“那就等!”
“是!”
高桥圭夫挂断了电话。
“阳子,开饭!吃完饭,我还回宪兵司令部!”
“是。”阳子说。
第二天早上,宋春萍走进孟诗鹤病房,发现孟诗鹤斜靠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输液架立在床头边,输液管的一头,连着玻璃药瓶,另一端针头,刺在孟诗鹤的手腕上。冢本夫人坐在离孟诗鹤两米远的地方,面前支着画板。
眼前实景,已经跃然画布之上。
宋春萍不好说什么,关门退了出去。
冢本太太挤出一些油画颜料在调色板上。然后拿起油画笔,调好颜料,在画布上涂抹。
杏奈护士走了进来。
“病房变画室了,哟,画的好像呐!”
冢本太太说:“是吗?”
杏奈说:“我都不想做护士了。冢本夫人,您收学生不,我跟你学画。”
冢本太太说:“我现在还是佐藤太太的学生呢。”
“是吗?”杏奈说。
孟诗鹤说:“把画拿过来,我看看。”
冢本太太转过画板,把画板推到孟诗鹤面前。
“还不错。”孟诗鹤说。“油画中,白色的运用方法有多种多样。你可以根据画面的不同需要,运用薄涂、厚涂、湿画、干画等方法,灵活使用。注意先着白色和后着白色等的区别。也会让画面呈现出或柔润,或晦涩,或圆滑,或方硬,或朦胧,或清晰的艺术效果。
冢本太太频频点头。
孟诗鹤轻轻咳嗽了一声。
“佐藤太太,休息一下。”
“没事。”孟诗鹤继续说道:”你看,这儿,可以用白色调和调色油薄涂,既可透出底色,又可保持白色的亮度,使物象的受光部分呈现出来,突出物体的体积感及细节。
冢本太太点头。
杏奈说:“佐藤太太,您不光是挡弹英雄,还是油画老师啊!您好厉害哟!”
两个陌生人突然走了进来。
“你们找谁?”杏奈护士问。
“我们俩是《读买报》的记者。我们想采访佐藤太太!”一个记者说。
“不行!”杏奈说。
“为什么?”记者问。
“病人需要休息。”杏奈说。
“可是……你们这儿……”记者看了看冢本夫人的画板。
“你想说什么?”冢本夫人问。
“请问,您是谁?”另一个记者问冢本夫人。
“她是冢本夫人。”孟诗鹤说。
“我们知道,佐藤太太,您已经接受过东京广播电台美由纪小姐的采访。我们报纸的读者……”
“佐藤太太的丈夫是东京广播电台新闻部的主任!”冢本夫人说。
“佐藤彦二?”
“是啊,他来跟太太说几句话,难道不行?”
两个记者只好转身走了出去。
冢本夫人和杏奈护士相视而笑。
“杏奈,你找我有事吗?”孟诗鹤问。
“佐藤太太,您该换药了,我扶您去换药室。”杏奈说。
“好的,我们这就过去。”
冢本太太把画架推到一边,把孟诗鹤从病床上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