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之上,风更急了,吹得断枝哗哗作响,山道尽头忽传来阵阵人声与踏步之声。
“快!小心点,别把夫人颠着了!”
樊一翁领着几名下人,七手八脚地抬着一张特制躺椅赶来,躺椅上坐着裘千尺,她虽瘦如枯骨,眼中却怒焰翻滚。
还未靠近,裘千尺已咬牙切齿地厉声喝道:“公孙止,你个狗贼!你把我害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今竟还敢挟我娘威胁人?你真是该死,该下十八层地狱!”
她话声一出,如鹰啸长空,带着压不住的恨意。
裘千尺面容枯槁,双眸却炽热如火,坐在椅中一动不能动,仿佛周身都由怨气和愤怒凝成。
韩言直站在杨过身侧,听见“我娘”二字,脸色微变,下意识瞄了裘千尺一眼,又看看韩熙儿。
心中一阵说不清的复杂。
他低声对杨过道:“杨兄弟……求你救救我母亲。”
韩言直语气里虽有恳求,却没有丝毫失态。他知道,面对公孙止这种疯子,威胁无用,唯有硬实力才能让对方畏惧。
杨过却没有立即回应,他知道刚才自己的话已经震慑住了公孙止,现在多言并无益处,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韩兄放心,我知道。”
然而公孙止的注意力却早已偏移,他死死盯着那抬着裘千尺的椅子,眸中血丝翻涌。
听到裘千尺骂他狗贼,他猛地咆哮一声,脸都扭曲了:
“你这个泼妇!老不死的东西!怎么天下人都死光了,你偏偏还赖活着?!你怎么不看看,你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我要是你,我就立马从这山崖跳下去,一了百了,别活着丢人。”
公孙止手握着黑金古刀的指节都发白,嘴角带着恶毒的笑,接连吼道:
“你这个丑八怪、毒妇、老妖婆!你活着就是恶心我!我做梦都想你早点去死!”
公孙止这番话恶毒至极,连周围的风声仿佛都为之一静。
裘千尺原本怒火冲天,听到这些话,却忽然一震,眼中泛起一抹莫名的黯然,胸口起伏得更加剧烈,整个人仿佛在刹那间,从怒火中被抽离,落入深渊般的空寂。
一旁的公孙绿萼泪眼婆娑,看着眼前的父母,声音已带哭腔,厉声喊道:
“爹爹!你别骂娘了——你为何这样骂她?她是你结发的妻子,是我娘啊!”
她声音里满是破碎的哀伤,“就算你不再爱她,也不能这样羞辱她……你那样害她、她虽咒你,却还是问我你这些年的消息……她——她是还在意你的……”
这话犹如一柄细刀,刺入了所有人的心。
公孙止的脸色一僵,嘴唇颤了颤,眼中的癫狂骤然停滞,转而是一种莫可名状的疲惫。
他喃喃自语般开口:“萼儿……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公孙绿萼道,“爹爹,你不说,萼儿,怎么知道的呢。”
公孙止看着公孙绿萼,又看了看众人,心知今天怕是难逃一劫,索性将自己的过去全部说出。
夜色下,公孙止开始回忆自己过去的一生,而他一开口,他的故事就震慑住了杨过和黄蓉几人。
杨过和黄蓉本以为,公孙止会提及柔儿被裘千尺害死之事,但公孙止的故事让杨过和黄蓉愣住了。
公孙止将韩母,让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任然还是用刀,横在她面前,然后公孙子站在韩熙儿旁边开始回忆起了自己过去。
“小郎君,小郎君你快来追我呀。”
";兜子别跑那么快,哥哥要追不上啦!”
“不是兜子,是兕子啦,笨哥哥!”孩童奶声奶气地回头大笑,脚下踩着宫墙投下的斜影,在朱红门前飞快穿梭。
小郎君追着只有几岁的晋阳公主,在殿内外追逐嬉戏,阳光从丹陛前的金瓦飞檐洒落,铺在青石地砖上,映得人影轻快而跳跃。
殿门外,宫女屈膝回报,声音柔顺:“长乐公主殿下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温润悦耳的嗓音:“你们怎么在门口?晋阳公主呢?”
那宫女恭声答道:“回殿下,晋阳公主正在殿内同小郎君玩捉迷藏呢,不许奴婢等进去打扰。”
门内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紧接着,一个稚气未脱却语气张扬的大男孩大声喊道:
“是李丽质吗?你进来吧!”
他喊得自然毫无拘束,语气轻巧得像在唤一个小玩伴,半点没有对皇室礼数的敬畏。
李丽质步入殿内,并未如以往那样斥责这位放肆的小郎君。
她只是快步走近,那一身华贵宫装未及站稳,便已扑通一声跪下,紧紧抓住小郎君的衣袍,眼中已泛起泪光:
她颤声道:“仙人……求您了,求您再赐予神药,母后的病又重了。御医束手无策,若……若是再拖下去,只怕……”
话未说完,眼眶已红,指尖紧紧抓住小郎君的衣袖,几乎将那柔软绸布攥得起了褶。
小郎君神情陡变,眼角轻轻一抽,原本懒倚柱侧的姿态一瞬收敛,眸中那抹浮浪也被夜风彻底吹散。
“长孙皇后……又犯病了?”
他说话时,语气不再像往常那般轻浮,声音低沉而稳,带着一丝异样的紧张。
他一步上前,俯身将李丽质扶起,指尖在她手腕上一触,发现她体脉不稳,显然方才一路奔来,气血已乱。
“别跪了。带我去看她。”
李丽质站起身,擦了擦眼角,强作镇定,点头应道:“是,请随我来。”
两人并肩走出殿门,宫灯沿廊燃起一线柔黄,风掠过帷幔,带动丝纱猎猎作响。
殿门外,守候的宫女与内侍连忙躬身避让,纷纷低声唤道:“小郎君,长乐公主殿下。”
夜色浓重,天边一抹月牙如钩,拖出二人并肩而行的长影,投在朱红宫墙之上,似有千年静默随行。
穿过曲折回廊与花阶玉石,李丽质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奔起来。
她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母后这几日气息渐弱,时有昏厥,昨夜还咳出血来。太医只说‘痼疾积郁’……却无人能医。”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父皇心急如焚,连早朝都已数日未理……宫中……人人自危。”
小郎君沉默不语,衣袖拂过栏杆边垂落的夜花,一丝花粉悄然飘在他指尖,他却未察觉。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影子——温婉沉静,端庄而有威仪,那正是长孙皇后。
当初,正是这位皇后力主保留他在宫中——而作为穿越者的自己,当然知道,长孙皇后其实得的是肺部疾病,这病若是在蓝星,倒是可以医治,但如今在是在唐朝,自己未必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