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梓婋弯腰揉小腿,突然一道强光射向她的眼部,刺激的她眼睛不能视物。凭她多年在出尘庵躲避打骂的经验,她一个着地打滚,险险地避过来人砍过来的匕首。
等梓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只见两个蒙着脸的汉子均抓着匕首向她逼近,四周的人看见这般架势都做鸟兽散,纷纷逃离。
“你们是谁?是不是找错人了?”梓婋身上狼狈,但是语气镇静,身形挪到茶摊支撑棚子顶的柱子边,做好掩护。
一个高大的汉子道:“找的就是你,跟了你一天了。小兄弟,对不住了,要么跟我们走一趟,要么就把命给我留下!”
梓婋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行凶?是谁指使你们的?就不怕官府的人缉拿你们吗?”
汉子没什么耐心,直接道:“少说废话,要么走,要么死!”说着就扑上前去,准备抓住梓婋。
梓婋深知此时不是硬扛的时候,城北那是乌龙混杂之地,有时候死个把人,官府都不一定知道。现在身处孤立无援之地,硬来恐怕有性命之忧。思及此,梓婋道:“跟你们走可以,至少让我知道去哪儿干什么。”
“怎么这么多话!”汉子没好气道,直接就上手,几个挪腾擒拿之下,梓婋被汉子箍住后脖领给拖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上。马车车轮滚滚,快速地消失在烟尘中。
周围的人聚在当地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去报个官或者是伸出援助之手。
等到岑四带着马车过来,现场恢复了原样,就是不见了梓婋。
“老板,可否看见刚才在这里的一位年轻公子?”岑四拱手对茶摊的老板问道。
老板挥挥手不愿多说:“走了走了!”
岑四不明所以,不是说好在此地等候的吗?怎么自己走了?
岑四无奈给车夫一点补偿,将马车退了。剩下自己在原地挠着头东看看,西看看。这时候一个蹲守在路边的乞丐走到他跟前,不顾岑四的厌恶,将他拉到了街边。
“唉,你干什么?随便拉人干什么?”岑四不满道。
乞丐抬起满是皱纹的脸问道:“这位小哥,我不是跟你要钱。你是不是找刚才坐在那边茶摊上的一个小公子?”
岑四奇怪道:“是啊,你知道他朝哪个方向去了吗?”
“那你赶紧报官吧!刚才有两个蒙面大汉,将那小公子挟持上了一辆马车,朝那边去了!”乞丐指着刚才梓婋离去的方向道。
“什么?!”岑四闻言大惊,当下拔腿就跑,乞丐想再说什么,都没来得及。
这头梓婋被绑上马车,眼睛就被蒙上了布条。颠簸了几步,马车停下,有人上了车。
梓婋看不见,来人也不作声,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车内。车行许久,也不知道走到哪儿,只听得一声:“左拐!”
梓婋眉间一动,只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又过了许久,外面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起来,有鸟叫有流水声。
马车这个时候也停了下来,梓婋被人拽下马车,一路推搡着进了一处屋子。
那个熟悉男声开口道:“好生伺候这位姑娘洗漱。”
“是!”一老一小两个女声应声下来。
被蒙住眼睛的梓婋顿时就挣扎起来,不愿意被陌生人触碰。那个男的迅速地将梓婋放倒并将她的手脚捆住,使她不得动弹。
男人以眼神示意两个女的,两个女人会意。等到男的出去了,一个年长的女人就拿出一把剪刀,在梓婋的耳边咔嚓咔嚓几声,带着威胁的口气道:“姑娘可别乱动,老婆子的这个剪刀可不长眼,万一戳坏了姑娘哪里,或者剪坏了哪里,老婆子就只能说声抱歉了。”说着,三下五除二,就将梓婋的衣服全部剪坏。年纪轻的那个就上手将梓婋的衣服剥得干干净净。
梓婋嘴巴里大声斥责:“你们敢!”
“姑娘省省力吧!”老婆子将梓婋被剪碎的衣料团了一个团,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一老一小两个人合力将梓婋抬起来扔进了一个大澡桶里。
一番洗漱装扮后,梓婋被绑着双手带到了另一间屋子里。
进入屋子后,梓婋看到里面的人,心下一惊,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言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坐在屋内的赫然就是言铿修,站在他身边的是言平。当日陈氏在龚府得知梓婋的真实身份,回到言府和言铿修商议,商议后,言铿修就私底下嘱咐了言平找机会将梓婋“请过来”。言平筹谋多日,也就今日才逮着机会,将梓婋“请”了来。
言铿修不接梓婋的话,只是紧紧地盯着装扮一新的梓婋:她的头发被精心梳妆成少女常用的发髻,用金银镶嵌的发簪和珠玉点缀其间,一袭色彩鲜艳且质地细腻的丝绸衫裙上绣着繁复精致牡丹、凤凰。腰间系着的丝质束带不仅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肢,同时也让梓婋整个人精神气更上一层楼。
“像,太像了,太像了!”言铿修看着恢复女装的梓婋,喃喃自语道。
梓婋皱眉看着言铿修,甚是不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言铿修看着梓婋,似乎是想通过梓婋看到另一个人:“嗯,不高兴的表情就更像了!我先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语气中带着懊恼。
梓婋心底隐约有点头绪,但是涉及亡者,她试探道:“想必言老爷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二叔,现在忏悔,我父亲也不会回来了。”
言铿修似乎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中,对梓婋提及言钦修十分不满,示意言平出去后,对梓婋道:“婋儿,你长得并不像你的父亲。”
梓婋顿时大怒:“你什么意思?不许你侮辱我的母亲!”
言铿修见梓婋大怒,不为所动,反而哈哈大笑:“你这副样子,更像她了。”
梓婋骂道:“你还有没有廉耻,我母亲已亡故多年,你作为小叔子,你竟然敢对她不敬!言铿修,你不怕报应吗?”
言铿修笑道:“你母亲也曾经这样问过我,问我不怕有报应吗?有吗?有吗?婋儿,若不是他言钦修,你该是我的女儿啊!”
梓婋双目瞪圆,吃惊不已。
言铿修继而娓娓道来:故事很俗套,但是在言铿修的心中却种下了一生都不可磨灭的印记。
当年言铿修外出经商,在回金陵的途中,想起三弟言铮修喜欢前朝大师崔武莲的点兵论,就改变行程去了紧靠金陵城的句容,句容最大的书斋——鹤立斋。鹤立斋以出售各个大家的着作和孤本闻名于世。言铿修出行前就亲自去鹤立斋预订了崔大师的点兵论,待到货后再来取。
就是这么巧,遇上了也到鹤立斋买书的王素笛。王素笛也看上了那本刚到货的点兵论。言铿修进门的时候,王素笛正在和店家争论。
“我付钱还不可以吗?你开门做生意,哪有不卖的道理?”少女时期的王素笛,身材高挑,面容精致,带着飒飒英气,不似寻常闺阁女儿那般娇弱。
店家点头哈腰打着招呼道:“这位小姐,不是小老儿不卖,是这本书此次就来了十本,均被客人预定了。已经有九位客人取走了。剩下的这本,也是有主的。你想买,等下一批到了,本店给你预留。你若是强行要买这本书,那叫我如何和已经付了书钱的客人交待呀!”
王素笛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到有人预定了,顿时气势也矮了下去,商量着道:“我出三倍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