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双目鼓胀,眼白布满了红血丝。
她怒不可遏地瞪着江清月。
江清月笑意盈盈地俯视着她。
“疼吗?”
“疼就对了。”
那抹笑骤然褪去,只余冷戾阴鸷。
江清月盯着那浑浊的双眼,脑中恍然间又浮现当年府中四处飞溅三尺腥红的画面。
处处可见的血红啊,耳畔尽是嘶声哀嚎。
当时还下着大雪。
漫天鹅毛大雪,盖不住江府内尸横遍野。
“太后,你当年劝皇帝赐死我江府,可想过会有今日啊?”
江清月目光涣散地轻喃出声,太后开不了口,一旁的萍兰闻声略显慌张了片刻,紧接着镇定下来。
萍兰一个深宫中小小的宫女可听不懂江清月所说的话。
她沉默,冷眼旁观,便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
“您啊,高位坐久了,宫外什么样,鹤椅下又是什么样,您全都不在乎。”
“草芥人命在您眼中,甚至还不如明日午膳点个什么菜来得重要。”
“您一句破而后立,劝皇上赐死江府。”
“您一句朝中局势当为之变动一二,便与那些凶手一并把江府推上悬崖。”
“太后啊,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随着一声冷笑,江清月从失魂落魄的回忆中清醒,一根银针骤然刺入太后头顶。
褐红色的血珠涌出,没入灰白的头发。
她手上始终用着力,直至那枚银针齐根没入太后的头皮。
身后传来有些凌乱的呼吸,江清月收手拽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转身丢入殿中的落地暖炉,抬眸朝浑身发抖的萍兰看去。
蓦地,一声嗤笑。
“怎么?怕了?”
萍兰望着已经神情木然目光呆滞的太后,脚下趔趄了一下。
“你,你把太后杀了?”
“你上前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清月轻笑着,双眼微眯,瞧着萍兰一步三颤地走到太后面前,伸出手指探在太后人中处。
“没...她没死!那她现在!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萍兰一脸惊慌地看向江清月,目光惊恐但勉强还算得上镇定。
江清月慢条斯理地在一旁铜盆中洗净手,又抽出一方手帕擦干,这才兴致恹恹地在一旁小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人还活着,但与死了没什么差别了。”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若是精心照养说不定能恢复到半身不遂,偶尔开口模糊地说一两句。”
“不过嘛,我猜你不会这样做。”
江清月话锋一转,神色玩味地看着一脸防备的萍兰。
“不过就算你将她精心照养,她也要日日受数倍头疾的折磨,何况我并未完全封闭她的五感,她听得到,看得到,我觉得这般才算真的痛苦。”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呵,配得上她这一生所作的孽数了。”
说完江清月起身自顾自披上大氅,正要系身前的系带时,萍兰来到她身前,接过大氅的两根系带仔细系好。
“凝安郡主,我想帮你稳住寿康宫。”
江清月漠然地藐视着她,微微挑眉。
“哦?何来帮我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