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宏逸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朝荀珠眨了眨眼,随后在空中轻捏指尖,潇洒地送了个飞吻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荀珠瞬间乱了阵脚,脸颊迅速泛起红扑扑的娇羞之色。
她虽已暗自下定决心要嫁给宫宏逸,可毕竟是个从未牵过男子手的黄花大闺女,这般亲昵的举动,让她羞怯不已,慌乱间,像只受惊的小鹿般匆匆跑进了府内。
还没等她从刚才的心跳加速中缓过神来,一抬头,就对上了父亲荀飞章阴沉得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的脸。
她的心猛地一沉,咯噔一下,手心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父亲....... ”
荀飞章声音冰冷,质问道:“为何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和宫宏逸那小子到处鬼混去了?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她眼眶一下子红了,含着泪拼命摇头,急切地解释:“我出宫后,在路上遇到了歹徒,差一点就……还好宫宏逸及时出现,不然……”
荀飞章半信半疑,可想到女儿平日里不怎么撒谎,便没有再深究,只是叮嘱道:“日后小心些,你可是要进宫选秀的,要是有了不好的名声,这进宫的事儿可就没指望了。”
荀珠咬了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内心一番激烈挣扎后,还是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说:“父亲,母亲,我不想进宫选秀,我想嫁给宫宏逸。”
这话一出口,荀飞章和荀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荀珠脑袋垂得更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从小到大,她向来懂事听话,一门心思避免给家里添乱,可眼下,这句忤逆至极的话,就这么从她口中冲了出来。
“珠儿……”荀夫人瞧着丈夫荀飞章的脸色愈发阴沉,眼瞅着就要大发雷霆,赶忙伸手拉住荀珠的小手,语气温柔又带着几分哄劝,“你莫不是被那些歹人吓糊涂了,才说出这些胡话?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天色也不早啦,快回屋歇着吧。”
荀珠紧咬着牙,腮帮子都因用力而微微鼓起,眼神里满是不容动摇的坚决。她用力挣脱荀夫人的手,胸脯剧烈起伏,提高音量,几乎是喊了出来:“爹娘,我没说胡话,我是真的想嫁给宫宏逸!”
荀飞章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怒声质问道:“那进宫选秀的事怎么办?”
荀珠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急切又诚恳地说:“让妹妹们去呗。妹妹们个个花容月貌,身子骨又康健,肯定能给皇上生几个大胖小子,也有精力和后宫嫔妃们争宠。可我要是进了宫,说不定不出两三天,就被人算计害死了...........”
在尚书府的庭院一角,三姨娘雪梅身着一袭艳丽的罗裙,袅袅婷婷地站在不远处,将荀珠与父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荀珠拒绝进宫选秀这一茬,她那双细长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嘴角高高扬起,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紧接着,她迫不及待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莲步轻移,快步跑了过来。人还未到,那尖细又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哎哟,老爷、夫人,你们可不知道,我们家婷婷那是端庄又美丽,平日里知书达理的。要是进宫去,那肯定能得皇上的宠爱,为咱们尚书府争光呢!”说着,她还用手帕轻轻掩住嘴角,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炫耀。
这话一出口,荀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雪梅,心中满是愤懑。
自雪梅进府后,就仗着那张漂亮脸蛋,把荀飞章的心勾得牢牢的,还接连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如今听她这般说,荀夫人心里更是警铃大作。要是雪梅的女儿真进了宫,还得了皇上的恩宠,那往后自己这个正妻,说不定还得看这小妾的脸色,在府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想到这儿,她满心烦躁,狠狠地瞪了荀珠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还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可荀珠此时满心都是要嫁给宫宏逸的念头,故意装作没看见母亲的眼神,自顾自地站在那儿,倔强又坚定。
见此,她心中失望到了极点。她一直觉得荀珠乖巧懂事,本指望女儿能在一些大事上为自己撑腰,维护正房的体面,可如今看来,荀珠此刻完全不考虑她日后在府中的地位和处境。
她只觉一阵心寒,眼眶微微泛红,心里忍不住悲叹:真是白养了这个女儿!
雪梅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身子,娇嗔着软绵绵地靠在荀飞章身上,那眉眼含情,媚眼如丝,声音娇滴滴地撒娇道:“老爷……大小姐既然不愿意去,就让咱们家婷婷去吧,她一直盼着能为老爷分忧呢。”说着,还亲昵地蹭了蹭荀飞章的肩膀,眼中满是期待。
荀飞章脸色阴沉,冷冷地瞥了荀珠一眼,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当真不愿进宫选秀?进了皇宫,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看看宫宏逸,不过是坨上不了台面的烂泥。整日在花街柳巷厮混,不学无术。就算他父亲是翰林书院的院士又如何,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日后落到他手里的好处能有多少?你跟着他,就等着吃苦吧。”
荀珠被父亲说得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想起宫宏逸平日里的风流浪荡,名声确实不好,自己和他在一起,未来好像真的没什么指望,可又想起今晚,自己深陷绝望时,宫宏逸如神兵天降般出现,救了自己一命。若不是他,自己恐怕早已香消玉殒。这般大恩,又怎能轻易辜负?罢了,人生能有几回搏,不如拼一把!
想到这里,荀珠鼓起勇气抬起头,坚定地说:“父亲,宫三少说这次科举他必定高中,他已经改过自新,和传闻里不一样了。”
荀飞章听到这话,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必定高中?他说的话你也信?”
“是宫三少亲口向我保证的。”荀珠语气笃定,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
荀飞章思索片刻,脸色稍缓,沉声道:“好!要是这次科举他真能高中,你便嫁给他,我安排你妹妹进宫选秀;要是他落榜,你就乖乖给我进宫!”
一旁的雪梅听到这话,原本得意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惨淡。
她紧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怨愤。自家女儿哪样不比荀珠强,可偏偏自己是个妾室,女儿也只能是庶出。
想做正妻,处处受限,就连进宫选秀,也得排在荀珠后面,怎不让人委屈!
今晚,她和婷婷收买了一些歹人去毁掉荀珠的清白,结果却被讨人厌的宫宏逸打乱了计划。
现在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宫宏逸的身上,如果宫宏逸真的科举高中了,荀珠嫁给宫宏逸,她的婷婷也能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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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寒州连服三日药剂,体内的疟疾终于被彻底驱走。
他自觉神清气爽,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不适,但事关龙体,为保万无一失,他还是宣来了太医仔细诊脉。
待太医郑重跪地,回禀龙体已然康复,他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心中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一个人。
夜幕低垂,皇宫仿若被静谧的深海包裹,四下寂静无声,唯有月色如水,洒落在宫墙琉璃瓦上。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明兴宫,朝着椒房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侍卫与宫女们见是皇帝陛下,纷纷行礼,他却只是微微颔首,脚步未曾有片刻停歇。
待来到椒房殿门口,正准备行礼的宫女太监们,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他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
他轻手轻脚地跨过门槛,缓缓走进宫殿。
殿内,姜琳正在熟睡。一层紫色纱幔轻柔地垂落,如梦似幻,为她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朦胧的韵味,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他的心猛地一颤,他的脚步愈发轻柔,缓缓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抬手掀开纱幔。
摇曳的烛光下,姜琳的皮肤白皙如雪,通透细腻,恰似刚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那小巧的脸蛋,又像喝饱了水的花朵,粉嫩娇艳,满是动人的生机。
他望着眼前日思夜想的面容,几日来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姜琳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就在这时,姜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瞬间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子,俊美的脸上满是慌乱与无措,手足都不知该如何安放。在烛光的映照下,他的脸上写满了愧疚,急切又温柔地说道:“琳儿....... 我不是故意惊扰你的.........”
姜琳眨了眨眼睛,然后连忙爬起了身,“皇上.......?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