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约三旬,风尘仆仆的士子骑马赶来,大声疾呼,就想冲进刑场。
“拦住他!”张新下令。
几名士卒上前,用长矛击打马腿。
马匹吃痛,发出一声嘶鸣,摔倒在地。
那名士子跌落马下,被士卒捉住。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那名士子疾声大呼,“有冤情!”
“斩!”张新没有理会。
你叫我留我就留,那不是很没面子?
大刀落下,鲜血飚起,人头滚滚。
“子林!”
那人悲声大呼,对着张新喊道:“百姓既有冤情,大人何以不听耶?”
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
张新见状,只能下令暂停行刑,随后起身走下高台,来到那名士子面前。
“你是何人?”
“在下高唐县吏,华歆,字子鱼。”华歆行了一礼,“敢问这位上官是......”
“华歆?”
张新有些惊异的看了他一眼,“我是青州牧张新。”
华歆闻言愣住。
一州牧伯竟然亲自监斩?
平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新趁此机会打量着他。
华歆在后世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
他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带兵进宫捉拿伏皇后,以及与管宁的割席断交。
演义中凭借这两件事,将他塑造成一个趋炎附势,助纣为虐的小人,还子虚乌有的给他背了个逼迫刘协禅位的黑锅。
张新对华歆不是很熟。
但他却知道,华歆能得曹操、曹丕、曹叡祖孙三代的重用,肯定不会是演义里的那种小人。
老罗黑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下吏拜见牧伯。”
华歆回过神来,连忙行礼,随后问道:“牧伯,不知陶丘氏所犯何罪,竟然昨日收捕,今日便斩?”
此时华歆已经冷静下来了。
昨日陶丘氏举族被捕时,有一门客逃了出来,连夜渡河前往高唐找到了他。
他与陶丘洪是好友,闻言心急如焚,急忙从高唐赶了过来。
一路疾驰,刚到平原城内,便看到了五大族谋反的消息。
华歆瞬间呆在原地。
陶丘洪什么尿性,他还能不知道?
当初王芬写信给他,邀请他废黜刘宏的时候,他都敢去。
刺杀一个州牧,也不是不可能。
随后华歆心中又升起一丝疑惑。
州牧前日遇刺,昨日五大族便被收捕,今日就要处斩?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快的就像......
有预谋一样!
华歆思来想去,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于是来不及休息,便又朝着刑场赶来,试图救自己的好友一命。
此时见到张新竟然亲自监斩,他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谋反之罪。”
张新指着那些刺客的尸体,还有弩箭,随后把陶丘洪的供词拿给华歆看。
但华歆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再次出言询问。
张新直接命人把陶氏家主带了上来,就这么当着百姓的面开始问话。
“刺杀州牧一事,都有何人参与?”
“陶氏、陶丘氏......”
“弩箭从何处来?”
“刘氏。”
......
问完话,张新看向华歆。
“先生可还有疑惑?”
“没有了。”华歆连忙摇头。
如果说物证、供词还有可能是伪造的,但陶氏家主这个人证绝不可能是假的。
这是谋反之罪!
有谁会拿自己的三族来作伪证的?
人证、物证、供词一应俱全。
铁案如山,不可能有误会!
“子林......子林......你何以如此啊......”
华歆仰天长叹,随后对张新行礼道:“方才下吏冲撞牧伯,还请牧伯恕罪。”
“先生心忧好友,人之常情,我又岂会因此怪罪?”
张新笑着将他扶起,“我在平原素闻先生贤名,只恨高唐未复,不能与先生相见。”
“今日先生既然来了,就别急着回去,高唐形势如何,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说完,张新向华歆行了一礼。
“牧伯言重了,此乃下吏分内之事也。”
华歆受宠若惊,连忙将张新扶住。
张新是州牧,他是县吏,这可不能让张新真拜下去。
“牧伯不以我为子林好友而迁怒,还口称先生,如此礼贤下士,可称贤明也!”
华歆心中感慨,“子林啊子林,你到底是如何想的?竟要去刺杀如此贤明的州牧?”
张新十分高兴,将监斩之事交给张辽负责,叫了一辆马车,邀华歆共乘,一同回到州府。
华歆心中暗暗感激。
他知道,张新这是照顾他的心情。
真礼贤下士也!
张新与华歆走后,张辽下令继续行刑。
一颗颗人头落地,一批批罪犯被带了上来。
贾氏、师氏、刘氏三族之人破口大骂。
“张新!你诬告我等,不得好死!”
张辽还没说话,百姓们就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子砸了过去。
陶氏家主认罪,他们可都是听到的。
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
大族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刽子手手起刀落,砍到天黑,才将这些人都砍完。
......
张新在马车上与华歆一路畅谈,回到州府。
直到张宁来送饭食,二人这才察觉到,天已经黑了。
“辛苦宁儿了。”张新笑着介绍道:“这是高唐名士,华歆、华子鱼先生。”
接着又对华歆道:“子鱼,此乃我妇。”
天子之妻曰后,诸侯之妻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妇,庶人曰妻。
但随着礼法逐渐崩溃,很多妾也可以用夫人这个称呼。
比如刘华。
因此张新便用士的称呼,来强调张宁正妻的身份。
华歆闻言连忙行礼,“下吏见过夫人。”
“先生不必多礼。”
张宁微微一笑,见张新如此郑重介绍,心知此人又是他看中的人才,于是亲自将饭端给华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华歆受宠若惊,谨守礼法,不敢直视。
“夫君,先生,你们慢聊,妾先去忙了。”
张宁走后,华歆心中暗自惊叹。
夫也贤,妻也贤。
子林啊子林,你这脑袋里到底怎么想的?
吃完饭,张新令人收拾好桌子,看向华歆。
“子鱼先生高才,我心慕之,欲以青州别驾以待先生,不知先生可愿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