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膳对她的身子起的主要是滋补的作用,当初在启祥宫受尽欺凌,吃不好穿不暖,身上满是金玉妍作弄出来的伤痕。
一个普通的奴婢都难以找到好药治伤,更遑论她一个被针对的奴婢。
金玉妍不把奴才的命当命,卫嬿婉这些年一直是拼着一股气过来的。
这身子也就亏空了下来,如今想补还是得慢慢来。
不过卫嬿婉虽着急孩子,但是上辈子自己喝了许久意欢的避孕药,这才久久不孕,今生……
可一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卫嬿婉心里又惆怅了起来。
当初被巴林湄若教成那个样子,自己亲生的女儿居然说她的两个孩子盖因她作恶而死,她虽不恨她,可心里却总觉得别扭。
算了,再等等。
孩子虽无辜,若可以,给个品行还算不错的人养着便也罢了。
卫嬿婉用了一些粥就不想吃了,转头喊春蝉:“春蝉,扶我去歇息会儿吧,一个时辰之后再叫我。”
“是。”
海兰这几日忙活起来,也不经常去翊坤宫看如懿了,如懿一如往常那般窝在炕上看书,内务府虽苛待,却也不会真的什么东西都不送过来。
到底是贵妃,她该有的还是有,就是东西吃了许多,用着不大好用罢了。
如懿当初经历过冷宫,如今更是喜欢华贵之物,手上戴着的大戒指,头上的珠花都比从前艳丽许多。
三宝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跪在如懿脚下说道:“主儿,大事不好了,七阿哥染痘了!”
如懿惊讶捂唇:“这……皇上过去了吗?”
“皇上已经去长春宫了,皇后娘娘正在闹着要陪着七阿哥呢。”
如懿垂眸,整个人没有多少表情,好似一个看似世间万物的菩萨,嘴里却嘟囔着:
“七阿哥这么小,若是七阿哥不幸染病去世了,皇后娘娘想必会悲痛欲绝吧。”
当初自己进冷宫的时候也带着皇后赐给她和高曦月的镯子进了冷宫。
万万没想到,在冷宫里一次意外的磕碰,叫她知道了那个镯子就是自己多年不孕的缘故,如今富察琅嬅的孩子出了事情,倒是让如懿觉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三宝和惢心站在旁边都听见了,可就是如此也不由得觉得有些胆寒。
富察琅嬅大喊着:“不要带走我的永琮,我的孩子!”
“放开我!我要我的孩子!!!”
弘历赶到的时候长春宫一片混乱,富察琅嬅声嘶力竭地抵抗下人带走她的孩子。
看到弘历到来的时候富察琅嬅眼里流露出一点希望,她几近淌着血泪对弘历说:“皇上,咱们的孩子,咱们的永琮……”
弘历低声安慰着,富察琅嬅伤心,他何尝不伤心,前几个月宫外痘疫频发,所以他叫宫里的人都好好注意着,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嫡子出了事!
他冷斥跪着的奴才:“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堂堂一个阿哥,怎么染上了痘疫呢?”
素练也是肝胆欲裂,她着急的跪在地上六神无主地说道:
“皇上!照顾七阿哥的乳母不知为何染上了痘,七阿哥一直喝着乳母的奶,这才被过了疫病,还请皇上饶恕,饶了奴婢们的这条贱命,奴婢等愿意将功折罪,仔细排查,看看是谁想要害七阿哥!”
弘历抱着富察琅嬅低声道:
“永琮染痘,朕不得不为宫中的人考虑,琅嬅,你是皇后,此刻更不能乱。”
“永琮移入撷芳殿,朕会叫所有太医前去给他救治。”
安抚了富察琅嬅之后,弘历又吩咐了进忠,叫六宫的人都在自己的宫里好好待着,各宫里都得仔细排查,若有什么情况必须上报。
不过弘历看着富察琅嬅如今这个伤心欲绝的样子,他还是去了慈宁宫叫太后出来主持后宫大局。
太后在之前和皇帝的谈话之中早就起了不搭理后宫的心思,如今每日在慈宁宫喝茶逗鸟,赏花礼佛,除了重要节日以外都不怎么出来。
如今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何况弘历都求到她跟前了,太后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太后也提醒皇帝:“七阿哥是皇后嫡子,此事还得仔细查查才好,乳母向来在宫里吃住,这样的病她怎么染上的呢?若是有人蓄意谋害,那就更要小心。”
“如此狠毒之人,不可留。”
弘历自然答应:“是,儿臣已经叫进忠去查了,皇后那边也在排查,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谋害嫡子!”
太后看着他,满怀欣慰。
其实后宫里的女人都不简单,弘历早点认清楚他的后妃,也不错。
永寿宫里,春蝉和王蟾也约束着宫里的人,如今这个时候就得少出门走动,宫里也拿了艾叶烧酒等消杀,卫嬿婉闻着宫里的味道,鼻子里不大好受。
近身伺候的春蝉等人一日里要洗不知道多少次的手,身上的衣裳也勤加换洗,永寿宫里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事。
“这两日外头人人自危,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要么暗自里欢欣鼓舞,开心着少了七阿哥这么一个备受皇上宠爱的皇子。”
卫嬿婉捋了捋帕子,放在腿上看着春蝉笑:“你说进忠会查出谁来呢?”
春蝉垂头给她捏腿,“总归跟咱们永寿宫没有干系。”
永寿宫隔岸观火,皇后这些日子不好受,皇上近日在朝中忙着,除了每日去撷芳殿远远看望,也做不了什么了。
没两天,七阿哥高烧去了。
当时富察琅嬅就跪在撷芳殿门口,就盼着自己的孩子能熬过这一遭。
素练才宽慰她:“娘娘,七阿哥不会出事的,您水米未进两日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
富察琅嬅痴痴摇头,她就永琮这个一个指望了,如今永琮性命垂危,她哪里有心思关心别的。
可转瞬间,惊天噩耗落在她的耳朵里,里头伺候的太监高声呼喊。
“七阿哥薨了——”
宫女们一个个跪下哭嚎,富察琅嬅站直身子,愣愣的看着里头。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心被大雾彻底掩埋。
“永琮——”
中宫嫡子薨逝,宫里人都换上了素净的衣裳,卫嬿婉听到消息的时候叫澜翠和春蝉把宫里鲜艳的东西都收好,自己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素净衣裳,手上摸着她的小兔子,“七阿哥没了,海兰高兴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