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的三楼走廊,洛哈特办公室。
满墙满眼的蜡烛像是要把整个空间照成白昼,数不清的相框里每一张都放着洛哈特的大头写真。
甚至有几张上面,有着他本人金色的签名,光芒四射。
而此时墙上所有的“洛哈特们”,正一边不断变换着拍照姿势,一边朝着那张办公桌旁,满脸空洞的哈利狂抛媚眼。
“名气是个反复无常的朋友,哈利,像我跟你说的。”洛哈特拿起信纸,欣赏上面一个正在跳动的唇印。
又一边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诸如:“唉,你不知道,有时候一直排在畅销书榜首是件十分得罪人的事。”
哈利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脸色越发青白,感觉洛哈特正在吸走他的精气神。
但霎时,他猛地坐直身体。
“过来.....撕裂你......杀......杀戮......”
他听见了一个阴森可怕的声音。
如同一根丝线钻进了耳膜,又钻进哈利体内。
他感觉有些冷:“教授,您听见了吗?”
洛哈特还沉浸在自己的絮絮叨叨里:“是啊是啊......这是我一个狂热的粉丝......什么?”
哈利站了起来,他指着天花板说:“有说话的声音!您听不见吗?”
洛哈特被吓了一跳,声音中含着些隐约的惊恐:“什...什么?哈利......哈哈哈哈我觉得你可能是困了。”
他快速收拾好桌上的信封,一股脑塞进了抽屉里。
哈利都来不及在心里嘲笑他几句胆小,急忙站起来往外走去。
他耳朵贴在墙壁上,一路摸索着往前。
却发现那个声音时有时无,忽大忽小。
他尝试追着声音摸到了一个转角。
“啊!”
两声尖叫同时打破四周的寂静。
“莉丝?”
“哈利!”
二人在转角撞到了一起,俱都满脸惊恐,才从声音和模糊的灯光下认出了对方。
莉丽丝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惊吓过后,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你怎么也在这里?”哈利率先开口,“我以为你在厨房。”
“本来是的,但我听见了奇怪的说话声。”
“你也听到了?”
哈利像是突然找到了共鸣,他急急忙忙地解释着,隐约听到的那些可怕的词语。
莉丽丝却根本不只是能听见——她的五感如今尤其灵敏,甚至能判断出那东西移动的速度和方位。
就在方才。
系统声音颤抖:“我感觉到是这方空间的意志力形成了暴动。”
“那些原故事世界的黑暗和负面情绪,它们好像逐渐具象化——形成一个全新的生命体。”
莉丽丝边跑出去,边在心里着急追问:“什么意思?”
“我......我就是一种智慧生命体,但我是由主脑生成的,而如今这个......”
系统话语未尽,莉丽丝却已经理解了。
——但这和目前的情形有什么关联?
“统子,这明显是蛇怪被放出来了。”莉丽丝掏出魔杖,小心地将路过的许多下水道出口都堵上了。
希望这里并不会遇到哪个巡逻的级长或者教授。
“我不觉得一个虚拟生命体可以做出打开密室的动作。”
她的眉头近乎拧成了麻花,长长的睫羽在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脸上愈发苍白。
“确实不会......”系统小声回答,“但不代表它不会找一个宿主。”
“就像你和我。”
什么?
还不等莉丽丝接着问下去,在一个转角处,她意识到声音消失了——凭空消失了。
然后便是听见自己和墙角另一侧的同时尖叫。
此时已近宵禁。
莉丽丝最后封上了转角处的水管口,却再也寻不到那个声音,只能拉着哈利往各自的宿舍去。
不等哈利问出好友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无声咒。
如他们之前约定的,莉丽丝将一部分不涉及透露剧情发展的事,对哈利和盘托出。
例如她开学前封印了一个黑魔法道具、例如学校里有密室和伤人的怪物......又例如她能感知墙壁里的东西移动的方向。
哈利耐心听完莉丽丝的话,感觉额间的伤疤抽痛了一下。
他没开口问为什么莉丽丝知道这些——直觉告诉他,莉丽丝只要不说总应该有她的理由。
反正这些或许连罗尔夫都不知道呢。
“是什么样的人会将怪物放出来?又为什么要将它放出来?”
他忽地想起刚刚看到莉丽丝封上水管出口的动作。
一双碧绿色的眸子在幽暗处忽闪:“莉丝——我知道你不能说,但它是通过水管移动的。”
“对吗?”
他们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门口,莉丽丝脚步站定,什么也没说。
她脑海里的系统却在大呼小叫:“他猜出来了!——他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莉丽丝抿嘴笑了笑,却不敢点头或摇头。
回头朝哈利摆摆手,“我们明天再讨论。”
便转身敲开了木桶门。
她需要立刻去确认一件事情。
夜色沉沉,小獾们本来就不算十分热衷于熬夜的物种,宿友们的床铺上都拉起了厚重的床幔,整个宿舍只能听见墙上蜡烛台里的噼啪声。
莉丽丝蹑手蹑脚地坐到床上,手往枕头底下探去——
空无一物。
她脸色顿时煞白,又急忙将整个枕头翻转过来,用手拍打。
还是没有。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统子!”
少有的惊慌失措,莉丽丝心头剧烈跳动。
“有人进过我的宿舍!”
“但又不可能有人能随意进来......”
“是谁呢?”
“是我们学院的同学?”
莉丽丝思绪翻腾,各种猜测和想法不断冲撞她的感知。
“吱呀——”
这时宿舍的门悄然拉开了一条缝隙。
门缝一点点扩大,零星光线从门外泄入,染上地板的一小片区域。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莉丽丝听见踮着脚尖行走的脚步声,木板的闷响在静谧中越发清晰。
她听见那个脚步声靠近,再靠近。
手里握紧了魔杖,莉丽丝感觉手心里有些发汗。
有些犹豫,下一刻却迅速地挑起了挡在眼前的床幔。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