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莎莎一直笃定自己知道的比玉儿公主多,认为自己才有全局观,能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全貌。
但她还是错了。
第二天夜里,玉儿公主又来找她了。
这一会,她神情凝重,非常烦躁,林雨薇凑过来要跟她闲聊,她却很不耐烦地对着她吼了一声“滚”。
她唯一的要求便是要跟任莎莎单独聊聊,其他人不得打扰,也不许偷听。
看她完全失了往日里的神气,眼里只剩下了怒火和不甘,任莎莎已大概猜出来了她再次到访的原因,于是便让魏凌尘帮忙看着林雨薇,让她别靠近,自己则带着玉儿公主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她便坐到之前带来的木鱼旁边,边敲打制造噪音干扰别处的监听,边说道:
“果真如你所说,父王今早虽然只是宣布了对聂甲的惩罚,但晚饭间我已偷听到他跟母后的谈话,说是过一段时间就要将他推上王位了。
可我不明白,明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父王明明受了那么大的折损,为什么我们没能把他扳倒就算了,反而还加快了他登基的速度呢?”
任莎莎坐到她身边,尽量压低了音量,小声地说道:
“他犯的错,对你父王来说是大错,但对天下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错事。
儿子敢绿到老爹头上,这世上不管换了谁,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你父王已无颜面再面对天下世人,唯有退位隐居起来,换别人继位才能让他少面对些天下人的耻笑。
关于他子嗣的情况,你自己比我清楚多了。
你母后在供堂里养的那些东西这些年一直在发挥作用。你父亲的身边人,一直无法给他延续香火,多添子嗣,除了你和聂甲两人是她己出的才能安然存活下来。
霍尔巴因为是在宫外悄悄被生下来的,你母后并不知晓,所以才没有被那些东西攻击,这才有机会存活至今。
我知道公主对那些东西有想法,一直想从你母后那边继承过来,但那些东西都是邪门歪道,放在身边只会害了你。将来公主有能力的时候,还望公主将这些东西统统都除灭掉,还南疆一片清新。”
原书里提到过“小鬼”,也写过玉儿公主在被霍尔巴赐婚给邻国的老头国王时被霍尔巴销毁掉所有“小鬼”的情况。
书里没写霍尔巴为什么那么讨厌“小鬼”,她一直猜大概是因为他害怕玉儿公主嫁到邻国后,会利用“小鬼”对自己进行远程“魔法攻击”吧?
听到这里,玉儿公主蹙起眉宇,说道:
“你怎么知道“小鬼”这东西的?我记得上一世根本就没把这东西跟林雨薇提起过啊,你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她挑了下眉,没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继续道:
“对天下人来说,聂甲犯的,不过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天下人只会怪是你父王那几位妖妃祸了国,根本不会认为你王兄聂甲人品不端,这便是男女之间的差异,不是我们能去左右的。
因此,他不会仅仅因为这种事就被剔除出继承者之位。”
玉儿公主听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难道这事就没有回旋之地了吗?那聂甲绝非什么正人君子,那种人继承王位,南疆只会被他整垮掉的!”
任莎莎顿了顿,道:
“并不是没有回旋之地。”
听到这话,玉儿公主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迫切地问道:
“快说,我们还能怎么办?”
任莎莎继续说道:
“公主稍安勿躁,越是情况急切,越是要沉住气。
我们昨晚的行动很成功,只是稍微挑唆了下林雨薇,她便自行去想办法引导大王子妃去揭发聂甲的所作所为。
林雨薇也算个聪明的,只是跟大王子妃挑明了一个小小的一角,她自己去发现了供堂里的事情,又自己想出了到宴会厅引众人一同前往观看的办法。
一切都是靠挑唆,剩下的全是她们的自发行为,时候你父王母后也好,大王兄聂甲也好,要追责起来,也根本无迹可寻,追查不到你的头上。
今后再要谋划,可以按着这种方式继续做下去。”
公主听罢,蹙着眉宇,道:
“你说的那些,前提是我们还有谋划的可能才能实施,现在眼看大局已定,聂甲就快要正式登基成王了,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她回答道:
“自然是有的。
公主不妨想想,除了你和霍尔巴,还有谁最不愿意让聂甲登基成新南疆王的?”
她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大概是没有了。”
任莎莎笑着顿了顿,继续道:
“谁说没有的?你父王不就是吗?”
她吃惊地“咦”了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任莎莎。
“为什么会是父王?他都已经打算找时机正式宣布让聂甲正式继位了呀?”
任莎莎看向一旁轻笑出声来,说道:
“公主不妨想想看,以你父王如今的处境,换作是你,你愿意原谅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犯下的那些错吗?老爷子恐怕背地里想要杀他的心都要有了。
但问题是,除了聂甲,真的没有第二人选了。子嗣就你们三人,但你跟霍尔巴都不行,因为身份就摆在那儿,哪怕他愿意选你或者霍尔巴作为继承人,满朝文武可不答应啊。
所以公主就要想办法了,想办法帮助你的父王给满朝文武一个不能选聂甲作为王位继承者的理由。
相信我,只要理由给够了,到方便对聂甲动手的时候,他比你更迫切,行动要更快,刀落得的也更决绝。”
听到这里,玉儿公主的心情已经肉眼可见地平静了下来,全然没有刚才来时的焦虑和愤怒。
她沉默了好一会,继而缓缓地发出一串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声来,脸上的神情变得空洞得有些恐怖地道:
“任莎莎啊任莎莎,上辈子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草包,原来是我看错你了,你藏的可真够深的。
还好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没有跟你为敌,不然这辈子可就要一直活在对你的恐惧的阴影之下了。
你这么聪明,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聂甲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才会让我这么恨他,宁愿选择站在外敌霍尔巴那边也不愿意站在自己的同母胞兄那边?”
这个问题,原书里只是说聂甲总是欺负玉儿,全然不顾兄妹之情,所以才会将她推向霍尔巴的,但具体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书里却没写。
玉儿公主眼神空洞地看向远方,幽幽地说道:
“我第一次没了,那之后的许多次也没了,就在供堂那,是聂甲那禽兽干的……”
任莎莎听罢这话,震惊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因为太惊讶控制不住惊叫出来:
所谓的上帝视角根本就不全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