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军士兵按照预先规划好的路线从拒马阵中回撤,但不是所有人都处在安全的位置上可以及时脱离战斗,至少一半左右的黑石军士兵被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滚开!”副手大喝一声,策马持枪,冲向距离他最近的一处联军骑兵,在他们中间,有几名黑石军老兵正在被围攻。枪尖如蛇游走在人群之中,朝最前方的一名联军骑兵刺去。
这人并非武者,自然是拦不下副手的全力一击,虽全力躲闪,肩头仍然是被长枪洞穿。这一枪的力道之大,骑兵重心不稳,直接被冲击力带下马去,摔在地上,口喷鲜血。
副手长枪一转,倒提枪杆,一枪落下洞穿联军骑兵的喉咙,抬臂横扫又是一枪,将周围的联军骑兵全部逼退,这一切都发生在两三个呼吸之间,令联军骑兵们措手不及。
枪杆向后一挥,幸存下来的黑石军士兵们来不及对副手道谢,提着自己的兵器连滚带爬地扬起一身灰尘,迅速撤回了营门处。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就好,不要太在意什么形象了。
解决了这里的问题,副手调转马头就冲向另一个方向,决不能让占有数量优势的联军骑兵将自己截住。凭借对陷马坑布置点的熟悉,副手在陷阱中辗转腾挪,引诱一些联军骑兵落入陷马坑之中,随后再回身将他们斩杀。
连续拯救了数十名陷入重围之中的黑石军士兵后,联军也终于发现了这边有黑石军一员战将在横冲直撞,附近的武者便自发性地围聚到副手的周围准备围剿他。
副手的战斗经验强于这些西域的武者,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就算花枪耍的虎虎生风,他不可能在十几人的围攻下全身而退。联军的骑兵又从后方包抄过来,现在他为了救援黑石军士兵而过于深入,无法冲出包围了。
而副手也并未坐以待毙,既然无法从后面冲出去,那就一直往前杀。联军骑兵过于专注攻破营门,与后方的部队被火墙和拒马隔绝,中部空虚,只有零星几个骑兵还在艰难前行。
这些人多半是中了陷马坑,又不至于太影响行动,只能一点一点翻越拒马向前挪动。
可想而知,这样的状态是无法和一名武者对抗的,将追兵甩在身后,副手一连斩杀了十几名落在后方的联军骑兵。
武者的体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副手也慢慢变得疲惫了,战马或许还有余力,在副手的操控下朝营地侧翼冲去,眼看身后的联军武者越来越近,他也不得不消耗所剩不多的气力掀翻拒马阻拦追兵。
营中的偏将正紧张地组织着预备队抵抗冲到营门前的联军,狭窄的营门配合副手救回来的老兵成了一道有力的防线,骑兵难以通过狭窄的营门,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
“报!联军骑兵已经杀至后营门,正在和我军交战中!”一名满脸土灰的传令兵来报信,偏将点了点头。
营地总共就前后两个门,他又怎么会忽视后门的防御呢?后门虽然没有余力再去布设足够多的陷阱拒马,但依托着山涧小溪,可以有效地阻碍骑兵的行动,大部分弓箭手也在后门,偏将的布置就是要用最少量的兵力把稳后门,转而在前门消耗联军的有生力量。
东方既白,营门前已经铺满了一地的尸体,黑石军的居多,联军的较少,许多无主的受伤的战马倒在血泊之中,枕着士兵已模糊不清的血肉嘶鸣哀嚎。
随寒风微动的血泊、堆积成丘的尸体,在晨曦微光的照耀下形成了一幅残酷恐怖而妖冶的画面。
黑石军守在营门处寸步未退,而每一名士兵的脸上都已没有了血色,残破的战衣,缺口的刀刃,身上的血迹和麻木的表情就是他们的全部了。
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连续鏖战数个时辰还轻松惬意。
营地外的拒马被拆了个精光,联军的骑兵就在数十步之外将营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的面色、状态,并不比黑石军好上多少。
副手回到了营地,他的手上提着一柄断了头的长枪,马鞍上挂了五名联军武者的人头,他自己则失去了左臂。他并不是什么强者,做不到接续骨肉,对于感气武者来说,断臂不致命,却也足够让他变成一个残废。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按照计划,黑石军只需要守到今天黄昏就可以撤退了。可问题是,他们还能撤得出去吗?就算他们可以撤出去,莫云呢?
身为副手和偏将,难道要抛下主将逃跑吗?
偏将早已做出了决定,如果到了黄昏时没有见到莫云,那他就会指挥手下的黑石军从后门突破,愿意走的人可以趁此机会逃离,他自己则要留在营地,要么接应到莫云一起走,要么战死在此地。
副手长枪撑地,倚靠在营墙上。日出之时联军的进攻停止了一段时间,给了双方士兵喘息的机会。
“刚刚清点了一些,营中的弟兄,能拿着刀站起来的,还剩两千。”副手对偏将说道。
偏将点点头,这只不过是一晚,损失就超过了一半,他可以断定联军骑兵也不好过,但绝对没有他们这么凄惨,或许联军的伤亡只有一千左右。
“我们还能坚持到黄昏吗?”偏将小声问道,这种动摇军心的话可不能让士兵们听到,甚至还是从偏将口中说出来的。
副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如果莫将军那边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在准备撤退了,只要能见到将军,我们就可以撤离了。”
“冲一波的气力,弟兄们还是有的。”
“那伤员呢?”偏将开口问道。
“管不了了。”副手摇了摇头,战场上没有人是良善之辈,伤者的命运只能交由胜利者来决定,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联军再次擂响了战鼓,厚重的鼓点响彻在营地上空,他们将要发起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