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澈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心中好似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回想起刚才沈听晚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他的心就像被千万把利刃同时狠狠刺入,痛意蔓延至全身。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重来一世,明明自己比任何人都先发现她,满心以为凭借这份先机,定能挽回她的心,让一切回到正轨。
可如今,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偏离了他的设想,仿佛命运的巨轮无情地朝着相反的方向滚滚而去,所有的计划都在那一刻变得支离破碎。
正在他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时,天一神色匆匆地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恭敬地汇报道:
“少主,四皇子遣人来请,盼您即刻前往府上一叙。”
东方云澈闻言,微微一怔,片刻后缓缓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起身跟着天一快步朝着四皇子府赶去。
踏入四皇子府,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四皇子正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身姿笔挺,神情严肃冷峻,仿佛一座散发着寒意的冰山。
见东方云澈进来,他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东方先生,您为何突然加大对皇上的药量?今日皇上突然昏厥,若不是本皇子当机立断,找人替罪,此事怕是早已败露,我们的计划也将功亏一篑!”
面对四皇子的质问,东方云澈神色平静,目光沉稳,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他不紧不慢地拱手说道:“殿下,唯有皇上驾崩,我们的计划才能加快推进。
如今顾云峥即将与沈听晚成亲,一旦成婚,皇后便多了沈家这股强大的助力,这对殿下您争夺皇位而言,无疑是巨大的阻碍。”
四皇子听闻,眉头皱得更紧,神色愈发凝重,沉声道:“本皇子自然知晓他们二人即将成婚之事。
但顾云峥始终是臣子,况且沈甫渊老谋深算,是个十足的老狐狸,他向来谨小慎微,绝不可能轻易参与皇位之争。
东方先生此次行事,实在是过于冲动了!”
东方云澈见四皇子满脸不满,心中暗自思忖,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说道:“四皇子所言极是,是在下过于心急,考虑欠妥了。”
四皇子见他态度诚恳,便不再过多指责,转而话锋一转,说道:
“最近二皇子风头过盛,行事愈发张扬,已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过些时日,我会安排人向皇上建言,让二皇子护送新公主远嫁胡烈。
届时,东方先生只需保证他有去无回便可。”
东方云澈心领神会,微微点头,语气笃定地应道:“殿下放心,此事我定会妥善办好。”
四皇子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接着说道:“你精通用毒之术,想必新的胡烈王那边,也无需本皇子再出手相助了吧?”
东方云澈瞬间明白了四皇子的意思,他的眼神变得淡漠而冰冷,仿佛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低声说道:“殿下放心,此事我自会一并处理妥当。”
四皇子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语气冷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皇子就不远送了,东方先生请便。”
东方云澈拱手行礼,带着天一转身从侧门离开了四皇子府。
一路上,天一心中满是疑惑,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少主,以我们的实力,与二皇子合作似乎更为有利,为何偏偏选择了行动不便的四皇子?
二皇子母家势力庞大,朝中大臣大多都拥护他,就连皇上似乎也有意立他为太子,与他合作,我们成功的把握岂不是更大?”
东方云澈脚步微微一顿,抬眼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心中清楚,上一世正是因为二皇子太过招摇,锋芒毕露,才渐渐失去了皇帝的信任,最终与皇位失之交臂。
而看似残疾的四皇子,实则心思深沉如海,手段狠辣无比。
上一世,他不仅用毒杀害了皇上,还将皇后逼入冷宫,使其自缢身亡;大皇子被他投入大狱,受尽折磨;二皇子更是惨遭五马分尸,其母家也被满门抄斩;其余皇子,不是被杀,就是被废。
当然,四皇子的成功,离不开沈听晚为皇上诊治这一契机。
他利用这一点,暗中下毒,又借刀杀人,一步步登上了皇位。
但这一世,似乎有一些变得不一样,比如四皇子残疾的双腿,本应在早些年就被皇帝寻来的名医治愈。
上一世的他除了无法连续奔跑外,与常人无异,但这一世,不知为何他还坐在轮椅之上...
但通过与四皇子的接触,他心里清楚的明白,四皇子的心思如同前世般深沉,手段比前世更加狠辣。
而且高人曾说天命之人无法改变,无论四皇子今世是否残疾,他都是最后登上皇位之人...
为了改变沈听晚的惨死结局,也为他今世能获得无上权势,变得足够强大,拥有沈听晚,他愿为四皇子充当下毒之人,同他一起夺取这天下。
想到这里,东方云澈收回思绪,淡淡地说道:“天一,树大招风,有时候,太过招人喜欢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天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多问,默默地跟在东方云澈身后,一同回到了房间。
夜色如墨,四皇子府内灯火摇曳,隐隐透着几分神秘的气息。
此时,四皇子正端坐在书房的主位上,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亲近的威严。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来,俯身低语几句后,四皇子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
片刻后,沈云笙被人引领着踏入书房。她一进门,便瞧见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心猛地一紧,慌乱中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四皇子的眼睛,声音怯生生的:“民女沈云笙,见过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目光如鹰隼般落在她身上,微微抬了抬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起来吧。”
沈云笙缓缓起身,娇弱的身姿仿若一阵微风便能吹倒。
她微微侧过身,低垂着头,声音娇滴滴地说道:“多谢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微微挑眉,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询问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探究:
“还未成亲,你便心急火燎地想来我府上见我,所为何事?”
沈云笙心中一凛,连忙挤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微微低下头,眼眶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殿下,云笙此举实在是冒昧至极,还望殿下恕罪。
云笙自幼便如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浮萍,无依无靠,在这世间孤苦伶仃,受尽了旁人的欺辱……”
说着,她的声音愈发哽咽,带着浓浓的哭腔,“能有幸被殿下选中,嫁与殿下为妃,是云笙此生莫大的福分。
只是今日前来,实在是迫不得已,走投无路之下,才斗胆恳请殿下,能否允我暂住在府上,哪怕只有几日也好……”
四皇子看着眼前这个柔弱娇美的女子,心中虽有一丝波动,但多年在宫廷权谋中打滚的他,更多的是警惕与防备。
毕竟,她姓沈,而沈家在朝中的势力错综复杂。
想到这儿,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淡又带着嘲讽的笑容:“距离成亲不过还有短短几日,沈姑娘竟连这几日都等不及了?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云笙心中暗叫不好,她知道四皇子绝非易与之辈。
但此刻,她已没有退路。
咬了咬牙,她缓缓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两条雪白的胳膊。
只见那胳膊上布满了可怖的青痕,还有几处伤口尚未愈合,隐隐渗着鲜血,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的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四皇子殿下,您看……云笙只怕是熬不到能嫁于您的那天,就要命丧于皇宫之中了……”
四皇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禁开口问道:“这是何人所为?!”
沈云笙见四皇子有了反应,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继续边抽泣边说道:“是那即将嫁于二皇子的刘轻月。
她说她所嫁之人是未来的太子,她注定要做太子妃,而我所嫁之人是...”
说到此处,沈云笙突然顿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连忙捂住了嘴。
四皇子立刻明白她未说完的话,冷笑着说道:“她是说你所嫁之人是个废人?”
沈云笙低垂着头,没有否认,只是哭得愈发伤心:“她带着其他两位姑娘,整日对我百般磋磨、打骂。
我在那宫中,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们变着法子折磨我,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又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只能来求助于殿下。
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这般贸然前来,实在是唐突,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四皇子不为所动,反而继续追问道:“你们沈家世代显赫,在朝中根基深厚,你为何不向沈家求助,反而写信给我?”
沈云笙苦笑一声,眼中满是无奈与悲凉:“殿下有所不知,我不过是沈叔伯的远亲,还是妾室所生,在沈家向来不受重视。
我曾给他们写过信,可如石沉大海,根本无人在意我的死活。”
她微微顿了顿,话锋一转,“所以,我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殿下您身上。
我也知道,以我这样卑微的身份,贸然求殿下庇佑,实在是不自量力,可笑至极。
不过,我还是要衷心感谢殿下今日愿意派人接我来这里。
至少,今晚回去后,她们或许会有所忌惮,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辱我。
四皇子,多有叨扰,云笙这便告辞了。”
说罢,沈云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脚步虚浮地朝门外走去。
她那瘦弱的背影在烛光的映照下,被拉得长长的,显得愈发可怜与凄凉,仿佛随时都会被这黑暗的夜吞噬。
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四皇子突然开口道:“今夜你不必回去了,就住在府里吧。”
沈云笙闻言,脚步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难以置信。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四皇子,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唯有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而此时她的心中,却在为自己的表演而得意...
四皇子看着沈云笙离去地背影,心里有丝暗喜,正愁没有理由让二皇子送嫁胡烈,这机会真是来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