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晚在府里实在是闲得发慌,仿若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雀鸟,满心的不自在。
她一会儿在房间里踱步,一会儿又趴在窗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盼望着哥哥和娘亲的身影能快点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不见他们归来,她心里愈发着急,仿若有千万只蚂蚁在挠心。
那枚神秘的扳指始终揪着她的心,她实在按捺不住,满心想着一定要尽快知晓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现那个神秘人。
念头一闪,便打定了主意要去宫门口寻他们。
再说陆霆之,他早已致仕,如今不用上朝,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每日里,不是与府上的老管家在庭院中切磋武艺,便是在书房摆开棋盘,两人对弈。
再不然,就踱步到鸟笼前,逗逗自己精心饲养的那两只八哥,听着鸟儿清脆的啼叫,笑意便不自觉地爬上眼角眉梢。
因而,沈听晚在府里的一举一动,自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瞧着沈听晚那抓心挠肝、坐立不安的模样,陆霆之忍不住略带打趣地开口说道:
“你这小猴子,在外祖家才刚呆了一天,就这般着急上火啦?” 话语里满是亲昵与疼爱。
沈听晚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干笑两声,连忙摆手说道:
“没有,没有,外祖您可别这么说呀~我才没有呢~”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孩子,透着股子俏皮劲儿。
陆霆之看着她,眼中满是慈祥的笑意,呵呵笑着说道:“呵呵,我还能不了解你?
跟你娘小时候一个样!打小就是个急性子,心里藏不住事儿。”
沈听晚一听,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地说道:“外祖,娘亲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嘛,我都等得好心急!
我想去宫门口等他们,我有要紧事问他们呢!” 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盼,让人无法拒绝。
陆霆之瞧着她这副着急的小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松口道:
“我就知道你这皮猴子待不住!
罢了罢了,让老管陪着你一同前去吧,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沈听晚一听外祖答应了,眼睛瞬间亮得仿若璀璨星辰,急忙展颜笑道:“多谢外祖!外祖您是这世上最好的外祖!”
那甜腻的嗓音,听得陆霆之心都化了。
说罢,她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回房换了身简约轻便的衣裙,又仔细地戴上帷帽,将自己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这才坐上马车,风风火火地出发了。
马车一路疾驰,还未到宫门口,沈听晚就敏锐地瞧见陆凌霜的马车正缓缓驶了过来。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忙派春桃过去请陆凌霜。
春桃快步走到马车前,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轻声说道:“夫人,陆老爷说有几味药急需您带回府上,马车已经为您备好了。”
声音清脆,不卑不亢。
陆凌霜何等聪慧,一听便心领神会,微微颔首说道:“云笙,你先行回府,回去告诉你表叔,我回陆府一趟。”
此时的沈云笙,还沉浸在自己即将嫁给皇子的巨大喜悦之中,整个人仿若踩在云端,飘飘然不知所以。
她的脸色比刚进宫时多了一份难以掩饰的喜悦和得意,那飞扬的神采,仿佛在向世人宣告她的好运降临。
可即便如此,她在陆凌霜面前,还是习惯性地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应下了陆凌霜的话。
陆凌霜则随着春桃,款步走进了沈听晚的马车:“晚儿,你怎么来了?” 语气里带着些许疑惑与关切。
沈听晚顾不上寒暄,一脸着急地追问道:“娘亲,我这不是着急嘛,您发现是谁了吗?”
眼神紧紧地锁住陆凌霜,似要将她看穿。
陆凌霜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仿若笼罩上了一层阴霾,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低声说道:“回去说。”
老管驾车的手艺那是一绝,马鞭一挥,马车便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不一会儿就稳稳地停在了陆府门口。
刚进房间,陆凌霜便迅速屏退了所有人,她一脸严肃地看着沈听晚,缓缓说道:
“你哥哥确实见到了戴着你描述的那个扳指的人,是四皇子。”
声音低沉,却仿若一声惊雷,在沈听晚的耳边炸响。
沈听晚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四皇子。
她虽然没见过四皇子,但也听哥哥描述过他的模样。
哥哥口中的他,双腿残疾,常年坐在轮椅上,与自己梦中那个能健步如飞、策马扬鞭的男子形象相差甚远。
接着,陆凌霜又带着几分疑惑地开口说道:“晚儿,你的梦里戴着这个扳指的人不是能走路吗?
可四皇子早在以前救皇上时,他的双腿就废了呀。”
语气里满是不解与探寻。
沈听晚闻言,微微皱眉,仔细又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梦,梦里的男子确实行动自如,甚至还能潇洒地骑马驰骋。
难道这一世,真的有所改变?
她心中满是疑惑,可面上却强装镇定。
她虽然满心疑虑,但如今已然知道是谁了,后续的事,看来只能靠自己去慢慢查证了。
想到这儿,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无妨,其实这只是个梦罢了。
母亲和哥哥还愿意如此信我,还帮我查到底是谁。
晚儿其实也是一时好奇,想知道戴扳指的是谁,他几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还以为是我的命定之人呢~”
说着,还俏皮地眨了眨眼,试图化解凝重的气氛。
沈听晚装作一副略带失望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没想到竟然是四皇子
晚儿还以为是一个高大威猛,长相英俊帅气的绝世美男子呢~”
语气里透着股子小女人的娇嗔。
陆凌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的晚儿长大了,开始懂得男女之事了。
想想也是,这些年她和夫君将两个孩子保护得太好了,尤其是沈听晚,养得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单纯善良得如同一张白纸。
如今看着她这年纪,也确实是到了该考虑婚配的时候了。
陆凌霜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听晚,眼神里满是慈爱与思量,心中暗自盘算着要给她找哪家的公子,才能配得上自家这宝贝女儿。
沈听晚见陆凌霜想得入神,轻轻唤了唤她: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所梦之事,晚儿确实有些羞于启齿,娘亲可要为我保密~”
说着,还假装害羞地低下了头,轻轻地摇着陆凌霜的衣袖,那模样,娇俏又惹人怜爱。
陆凌霜这才回过神来,和蔼地笑着拍了拍沈听晚的手,一脸 “娘亲全都懂” 的表情说道:
“晚儿,此事交给娘亲,娘亲定为你选一个这世上顶顶好的夫君!”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说罢,还没等沈听晚来得及拒绝,陆凌霜已经风风火火地起身,坐着马车离开了。
沈听晚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扶着额头,低声吐槽道:“我好像... 给自己挖了个坑...”
顾云峥此刻正被皇后差人请进了宫里,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一袭月白色锦袍衬得他气宇轩昂,如松竹般风姿卓绝。
踏入殿内,皇后早已端坐等候,见他进来,微微抬了抬眼眸,眼中透着几分母亲对儿子的亲昵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轻声说道:
“峥儿啊,今日那场赏花宴会,你为何不参加?
你也知晓,这可是为了给几位皇子择选侧室,今日到场的姑娘们可都是才情出众,各个都是拔尖儿的好苗子。
就连平日里最不热衷于此事的老六,都主动来向我讨要姑娘了呢!”
说罢,还轻轻摇了摇头,似在感慨。
顾云峥一听这话,心中猛地一惊,脑海中瞬间闪过沈听晚的面容,心下暗忖,莫不是六皇子也瞧上了她?
这念头一起,便如野草般疯长,再也按捺不住,急忙开口问道:
“他要何人?” 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他平日里的沉稳淡定大相径庭。
皇后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到了。
她微微睁大了双眼,她着实没想到,一向内敛自持、不喜欢谈论他人私事的顾云峥,今日竟一反常态问起了这事。
她定了定神,开口回道:“是李尚书三房家的女儿,李月清。
那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才情也颇为了得,在今日的比试中表现不俗。
老六瞧上她,倒也不足为奇。”
说着,嘴角还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在赞许老六的眼光。
顾云峥听闻此言,心中刚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还未及缓过神来,只听门外一声高喊:
“皇上驾到!” 那声音高亢嘹亮,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
皇后与顾云峥瞬间收敛了神色,规规矩矩地跪地行礼,齐声说道:
“皇上万福金安。” 声音整齐划一,透着十足的恭敬。
皇上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进殿内,脸色愈发的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刚踏入殿门,便忍不住咳了几声,那咳嗽声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抬手挥了挥,有气无力地说道:“皇后,云峥快快请起。”
待二人起身,皇上缓了缓气息,接着说道:
“云峥,是我让皇后叫你来此的,此次有个要紧的差事,非得你去办不可。”
说着,目光紧紧地锁住顾云峥,眼中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云峥心中一凛,急忙再次跪地,抱拳行礼,恭敬地说道:“请皇上吩咐。”
态度谦卑,身姿挺拔如松,尽显臣子的忠诚与敬重。
皇上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
“现在,你跟着大皇子替朕去宣赐婚的圣旨,将那四位被选中的女子先带回宫中安置下。
这赐婚之事关乎皇家颜面,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务必办得妥妥当当。”
顾云峥一听这话,心中叫苦不迭。
他生性淡漠,又不喜与女子过多接触,此刻听闻要去办这等差事,满心的不情愿。但皇命难违,他略作思忖,跪地抱拳说道:
“皇上,此事可否安排他人陪大皇子去做?
臣实在不愿接触女子,恐有失偏颇,误了皇上的大事。”
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与诚恳,试图推脱这棘手的任务。
皇上与皇后对视一眼,那眼神仿若有千言万语在其中流转。片刻后,皇上再次开口:
“去吧,路上你只需保护大皇子的安危即可,旁的事儿不必你操心。”
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云峥见推脱无望,只得规规矩矩地接下了圣旨,双手高举过头顶,神色肃穆。
随后,跟着大皇子一起,率领着一大队威风凛凛、身着甲胄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宫。马蹄声声,扬起一片尘土,渐行渐远。
待顾云峥走后,皇后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透着几分忐忑不安,轻声问道:
“皇上,咱们这样做合适吗?”
声音里带着一丝隐忧,似是对这安排仍心存疑虑。
皇上却仿若胸有成竹一般,微微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宫殿内回响。
笑罢,他看着皇后,眼中满是笃定,笑着说道:
“合适,再合适不过。”
那语气自信满满,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