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由于封锁来往,南北货行算是很兴旺了一阵。
香江作为最重要的转口港,还不是金融中心,而是转运码头的存在,南来北往的货物都通过香江发散到各地。南北货行有时又会代替兑换各国货币,当然人情到位,帮忙送一送信件货物也算说得过去。
当时有一些规定,部分产品不能向北发送,但那些时兴的饭店酒楼,依然有了北方来的野味鲜货,那往北真正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怎么说的这样不好听?那程先生不过一个货行里打工的,哪里能惹出这种事情来。”
“妈!”
施燕云伸出手来数着,“南北货行总要走货吧,那都是船运,也都在码头,找帮手还不是手到擒来,招招手的事情。对外买卖北面来的东西,光茶叶就听说过好几种了,香江可不产这些,这正大光明摆出来,要是没人照应,能这么有底气?像这种生意,明帐暗帐好几种,谁知道他有没有昧下哪一本账册的。反正我觉得,可能是程先生自己做的事情惹了祸。”
施铭芳翘着脚点着地面,一下两下的,大家都不说话,只看着她。
“也不是没有可能?听说有一阵他总忙的很晚归家。”
施铭芳看了一眼施燕云,转头一想又不对,“可他家没事啊!”
“是啊,燕云,他家可没人找麻烦的。”
施燕云低头想一想,原着剧情里粗略交代一次,说是原来男主十几岁时,就曾劝家里人投资入股跑船的公司,就是因为这种利润大,出产多,原剧情说是凭借这一次决定,为后来陆家赚来大笔资金。
剧情里没说公司名称,可说的是同样地方来的老乡。
可这些都不能对施铭芳说。施燕云张嘴看看她妈,又把嘴闭上了。
“你看看,说不出来了吧。让你瞎逞能乱讲。”
“太太,我有一阵闲着没事,观察过楼上楼下。按理说一家只有一人在工作,要养活全家,是很辛苦的,但是有几回,我见着程先生带着蛮大的纸包,包着金银首饰回家的。”
徐中元低头踌躇犹豫不定,好一会才又讲:“当时程太太为了炫耀自家丈夫给买了东西,楼上楼下摆弄了好一会,话里话外都是丈夫买的总比外头人买的拿得出手,不用遮遮掩掩的。”
桂婶气的直拍桌子,“我就知道那个人不安好心,肯定要编排太太的绯闻,这下竟还拐带上家里的首饰来了。她难不成以为都是外人买来的?”
大家坐一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先不忙。”施铭芳的按住施松秉的手不松开,“三哥哥也当不知道先回去,我这几天再观察观察,要真是程家自家惹出来的麻烦,程太太还能在家里呆着住?总要出去跑一跑的。哪怕躲避风头,也得先看看要躲哪一边去的。”
施铭芳安抚住施松秉,看徐中元人小,心里到清楚的很,安排一个任务给他,“这段时间盯着对门的,看看有什么人找过来。”
施松秉看没他能做的事情,连忙告辞。家里还有事情等着呢,原当是他连累的,连遗嘱都写好了,藏在衣柜里,希望妻子儿子们不要再发现了。
“铭芳,那我就先回了。”
施燕云要送施松秉下楼,还有事要跟舅舅打听的。
楼下街面平静,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歹事。一个一个太太又正常的出去进来的。
“送到楼下就行了,让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说吧,我还得回去,省的你舅母在找我。”
“舅舅,几个表哥不去上学,想过以后做什么的?”
施燕云一句话,把施松秉的心又勾起来了。
他与妻子安然生的几个孩子,只他教过他们识字算账,马马虎虎就算出师了。家里的生意不好,除了送送货用上他们,天天看着吃闲饭,可愁死人了。
“燕云,舅舅也不是外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的?你表哥几个人,都是老实本分的,除了没什么学问,力气还是有的。以后,除了做做苦力真没什么前程。”
施松秉索性蹲下来,眼睛看着施燕云小心的问道:“燕云是有什么打算的?还是你妈准备做点什么需要人手了?”
施燕云还真有点想法。
每月一号,就是施铭芳去出版社的日子,这一路上危机要说百分百没有,谁都不敢保证。何况跟苏家的店铺,商谈的还没有结果,但是真要开出来了,原说要桂婶春杏轮换着去,现在又有点担心路上来回的安全。如果表哥们都在家里闲着,不如出来做做事,总好过以后再出去找外人做帮手。
“三舅舅,表哥们学点技术,不好过留在你身边做苦力强些?还是三舅舅舍不得?出来做事虽然生死难料,但是总也有成功的不是?”
施松秉脸色发白,疯狂吞口水,“燕云什么意思?堂口里的事情,你们可不能参与啊!”
香江开埠以来,商业贸易渐渐多了,自然码头搬运货物的工人也就增加很多。彼时没有知识,不识字的壮劳力,靠着一身力气,在各个码头混了一口饭吃。
人多了,有利益自然就有争斗,有些同乡之间就形成了团体。
“舅舅说什么呢!”
施燕云睨他一眼,“我说的是做生意的事情。三舅舅怎么就想到那边去了。看来三舅舅还是有点消息才能知道这些,我们家女流之辈可真不知道,也不会参与进去的。”
施松秉谄笑,矢口不提刚才的话题,只绕着弯打听,“是什么生意?你妈怎么还有钱做生意的?你祖父可是留了很多钱财给你们了?”
施燕云拍拍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出来,放到施松秉手上说道:“你外甥女这么小就知道要赚钱养家了,你还当是祖父给的钱?那都买船票花用去了,别再想了。这是我存下来的零用钱,你拿着给表哥们,只当预付的工资了。”
“你还是先说说做什么事情的吧。”
施松秉不敢接,他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能保着家小过平平安安的日子就行了,可不能乱掺和事情。
“舅舅竟然不要?那好吧,我就收回去了,舅舅别再抱怨后面有活不找你们的。”
施燕云做势要收回钱,施松秉一把抢过来,小心放在口袋里。
以后做什么事以后再说,这钱该收还得收,回去好歹也有一个理由,否则平白无故贸贸然跑过来,怕是要被岳父训斥的。
“三舅舅,既然害怕表哥们的安全,那第一件事,就先请舅舅来吧,麻烦码头那边打听打听,程先生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