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的瀑布边。
月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水声轰鸣,似乎诉说着某种隐秘的过往。
慕容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崔岳被麒麟拖走的背影,心中暗暗思索。
贺卿站在一旁,轻轻摇着折扇,目光扫向深不见底的瀑布下方。
“公子,那令牌就这么丢了?”麒麟忍不住开口,眉头紧锁,似乎对这个结果有些不甘。
慕容吉从容一笑,语气轻缓却透着无尽的深意:“一块令牌虽重要,但并非不可替代。九块令牌的秘密,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完全掌控的。”
他转头看向贺卿,嘴角微扬,“倒是你,贺卿大人,似乎知道更多的内情。不妨说来听听?”
贺卿轻轻一笑,折扇轻点下颌,语气带着几分揶揄:“慕容公子都不知道的,在下又能知道多少?不过是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
慕容吉微笑:“那就把贺大人知道的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说出来听听!”
贺卿:“……”
“据传,这九块令牌的拼图不仅指向旧燕的宝藏,还与左右虎符的线索息息相关。”
“左右虎符?”麒麟一愣,握剑的手微微一紧,低声问道:“那不是皇帝派公子和宇文老爷寻找的东西吗?怎么会与旧燕的令牌有关?”
贺卿微微收敛笑意,神色中透出几分凝重:“据说,左右虎符原本就是旧燕皇室的遗物,用以掌控大军的调动权。拓跋氏得天下后,将虎符分成两半,以削弱你们慕容家对兵权的掌控。九块令牌所指的地点,或许正是虎符重新合二为一的关键之处。”
“原来如此。”慕容吉点点头,目光深邃,“怪不得这几日我左眼皮子跳得厉害,冥冥之中就觉得这九块令牌十分重要,原来关键在这儿!可以啊,贺卿,看来你不仅对女人有点研究,对朝中大事的分析也是眼光独到啊!”
贺卿反唇相讥:“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吉道:“你心里清楚!”
贺卿冷冷道:“我不清楚。”
麒麟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神仙打架,与我无关。”
慕容吉接着道:“这次皇帝让我和宇文铮寻找虎符,表面上是考验,实际上是借机分化各方势力。南云堂、柔然、甚至贺卿你的身后之人,怕都对这虎符觊觎已久吧?”
贺卿听到最后一句,笑容未改,折扇微微一收:“公子此言差矣。我只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为了天下太平,协助你破局罢了。”
两人话中带刺,却都点到即止,未再深入。麒麟站在一旁,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贺卿的话并不可信。
-
与此同时,皇宫中。
拓跋誉端坐在金殿之上,眉目间透着一抹威严。他身边站着的,是兵部尚书宇文铮。
“宇文爱卿,三个月的期限已过去了一个月。左右虎符的消息如何?”拓跋誉的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宇文铮拱手一拜,沉声答道:“回陛下,微臣仍在全力追查。慕容吉似乎已经掌握了部分线索,但微臣担心,他是否会将虎符真正交给朝廷,还需陛下明察。”
拓跋誉微微一笑,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意:“慕容吉虽聪明,但他的心思,朕未必看不透。虎符关乎天下大局,朕自有安排。你只需盯紧他即可。”
宇文铮心中微凛,连忙答道:“臣遵旨。”
拓跋誉看着宇文铮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敲击龙椅扶手,似在盘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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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朔山和漠北幽陵一战后,慕容吉一行人踏上了返回慕容府的路。
霓裳站在府中长廊下,望着庭院中的月光,月色如霜,将她纤细的身影映衬得更加孤清。
她紧紧裹着披风,眉眼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色。
杏儿轻声走到她身旁,带着几分试探说道:“姑娘,公子已经去了几日了,老夫人也在担心……您要不要劝劝她?”
霓裳垂下眼帘,声音平静却带着些许隐忍:“老夫人行事一向刚断果决,谁劝都没用。”
她嘴上虽这样说,手中的披风却被攥得更紧。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府门外传来,打破了庭院的静谧。
霓裳猛地抬起头,望向长廊尽头。片刻后,一身风尘仆仆的慕容吉映入眼帘,他翻身下马,神态虽显疲惫,却依旧俊朗从容。
他目光如炬,第一眼便落在霓裳身上,深情似海的眼神似能穿透夜色。
“霓裳。”慕容吉轻声唤道,语调低沉,却透着一丝独特的柔意。
霓裳脚步一顿,像是本能般迎上前几步,眉宇间的忧色渐渐舒展,声音里压抑不住一丝喜悦:“你回来了。”
慕容吉走近几步,与她相隔不过寸许。他嘴角微微上扬,目光灼灼:“让你担心了。”
霓裳垂下眼帘,掩饰住内心的情绪,语气故作平静:“你平安归来就好。”
贺卿从后方缓步走来,神情温雅如常,却在看到两人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袖,露出了一个微笑:“霓姑娘,我们这一路可没少受阿吉的照顾。若非他风采依旧,我恐怕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慕容家的二公子了。”
霓裳闻言,微微转身,看向贺卿,语气依旧平和:“贺大人,这一路辛苦了。若不是有你照应,慕容吉只怕更艰险。”
贺卿眉梢微挑,笑容依旧温润儒雅:“霓姑娘客气了,我陪着他倒是次要,关键是——”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向慕容吉,“有人归心似箭,才让我们不敢耽搁。”
霓裳略显尴尬地移开视线,而慕容吉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语气微带锋芒:“贺大人,你若是觉着累了,下次可不必勉强陪我。”
贺卿闻言,笑意更深了几分,折扇轻摇,语调轻松:“陪着慕容公子,倒不觉得累,只不过——”他故意顿了一下,目光深深地看着霓裳,“只不过贺府有些风景你看不到,确实有点可惜罢了。”
霓裳明白贺卿若有所指,别过头去,假装吩咐仆人准备吃食和热水,可心间却是一跳。
慕容吉显然却已捕捉到贺卿话中的言外之意。他眉头一挑,语气却不动声色:“贺大人心悦风景,只不过我慕容府也不差。恐怕,这贺府的风景,我们是看不惯了。”
说罢,他转向霓裳,目光里带着丝丝暖意:“霓裳,这一路上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你担心了。”
霓裳的心微微一颤,明明是日常的关心,却总能被他用一种似有若无的深情化解成别样的意味。
她掩饰着内心的波动,轻声说道:“只要你平安回来,便是最好。”
贺卿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眼中的情意流转,握扇的手稍稍用力,笑意里添了几分复杂。他开口说道:“霓姑娘如此牵挂,慕容公子真是让人羡慕。”语气虽是轻松,却在字里行间藏着些许失落。
慕容吉闻言,意味深长地瞥了贺卿一眼,勾起唇角:“贺大人,霓裳与我虽不同于旁人,却也用不着你的羡慕。毕竟,这份心意,别人是代替不了的。”
三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复杂,似一场无声的较量,又似各有顾忌的退让。
庭院的月光洒在地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影子中深藏的情感,则更为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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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分,慕容吉命人将重伤的崔岳押入地牢。
地牢中灯火幽暗,石壁上滴水声回荡,气氛压抑而森冷。
崔岳靠在墙边,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慕容吉,你能抓到我,但你永远无法赢南云堂。令牌已经沉入深渊,你什么也得不到。”
慕容吉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手中把玩着一枚棋子。
他轻声说道:“令牌虽沉入水中,但南云堂的棋局,我早已看破!事情的结局,恐怕要让你很很失望了!”
崔岳脸色微变,却强作镇定:“你都知道些什么?”
慕容吉放下棋子,冷冷地说:“不,不要反问我!现在是我在发问!“堂主是谁?”他猛地加深了语气,目光狠狠地锁定崔岳。
崔岳嘴唇微动,却紧紧咬住了牙关。他的额头渗出冷汗,显然在内心中挣扎。
麒麟上前一步,拔出佩剑,在崔岳的四周把玩,冷声说道:“若不说,下一剑便是你的咽喉。”
慕容吉抬手制止了麒麟,淡然一笑:“唉,这可不是待客之道……他不说,自有人说。对了,崔岳,你的家人还安好吗?”
崔岳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嘴唇颤动,终于低声说道:“堂主……堂主从不露面。他传令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们这些人也只知其代号——‘苍云’。”
“苍云?”慕容吉低声重复,目光中闪过一抹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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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瀑布下方的深潭中,一道黑影在水中迅速游动。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特殊的网,正一点点接近金镶玉月璃令牌沉落的位置。
“令牌不能丢。堂主派朱雀监视崔岳,可不能让堂主失望。”他低声自语,声音被水流掩盖。
月光洒在水面上,将整个深潭映照得宛若一片银白。
那黑影潜入深处,渐渐消失在水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