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安同苟碧燕,素来不大对付,这件事,赵、苟两家的长辈,都是一清二楚的。
只不过,从前她们表姐妹二人,大都是嘴上不饶对方,很少有真正动手的时候!但是今日,赵予安居然纵着半夏和玉竹,将苟碧燕踹倒在地,这不像是赵予安往常会做出来的事情!
并且今晚,也是赵予安第一个发现苟碧燕不对劲的,更是她主动提出让玉竹替苟碧燕把脉!等玉竹说出实情后,众人理所当然的不信!接下来,为了证实玉竹的“误诊”,长辈们定然是要派人去请大夫的!
这样一来,有了大夫的确诊,苟不仁无话可说,自然也就不能将苟碧燕身子不适的锅,甩给赵予安了!
再者说,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是外人,也算是今晚的一个人证!今后,若有人恶意栽赃赵家女,那也是能有人替赵家辩驳一二的!
原本,赵母是没将这些事,联想到赵予安身上的,可问题就出在,赵予安当时提醒赵母的那些话!
知女莫若母,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德性,赵母又岂会不知?
赵予安散漫惯了,日日挂在嘴上的就是:嫁人哪有赚钱香?我想赚钱,我不成亲。
也正是因为这,赵予安年芳十六了,还未曾说定亲事。而那些比她小的闺阁女子,有些堪堪及笄,便已嫁人了,只有她赵予安,从不将婚姻一事,放在心上。
就是这样一个,打死都不肯说亲事的赵予安,又怎么可能会突然用“我还未曾出阁,表姐在赵家落胎,会影响我的婚姻运势”这样的说辞,来说服赵母?
事出反常必有妖,作为十分了解自己女儿的赵母,事后细细复盘,自然是能察觉到其中的微妙之处的。
“娘……呵呵,天色不早了,您该就寝了,睡眠不足的中年妇人,容易多添皱纹!”
赵予安顾左右而言他,圆润润的双眸内,闪烁着心虚。
赵母扶额,只觉得头疼不已。她心里清楚,除非她的宝贝闺女愿意主动坦诚相告,否则,她这个做娘亲的,无论如何逼迫,也是无法让对方说出实情的!
“罢了,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着吧!有事明天再说吧!”
赵母无奈叹息,而后缓缓转身离去。
临走时,嘴里还念叨着“这月老,算是白拜了!”
……
赵予安心情甚好,在听到赵母念叨的这句话后,暗暗笑了,心道:今儿这月老,才没有白拜!
想到这里,赵予安的笑容,忽然又收敛了一些。一想到自己在月老殿内睡着了,还做了那样的梦,她心底就隐隐地涌起一股不安……
这……也太诡异了!
今日发生的所有事,竟然与赵予安在月老殿内所做之梦一般无二!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提前预知,苟碧燕身怀有孕,也才能提前动手,让苟碧燕有孕之事,公之于众!
若事实真如那场诡异的梦所预示,那苟碧燕的姘头究竟是谁,赵予安心里自然跟明镜儿似的,只是她现在不想把话挑明罢了。她就喜欢看苟家人自乱阵脚,毕竟……狗咬狗的场面,谁不爱看呢?
……
主仆三人回到梧桐苑后,玉竹和半夏就将早前准备好的瓜果、月饼,悉数摆到了院中的石桌上。
中秋节,自然是要吃着月饼、啃着瓜果赏赏月的。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这不,半夏刚刚啃了几口月饼,便开始对着月亮,感慨了起来。
“有多圆?能有你脸圆吗?”
赵予安煞风景地调侃半夏道。
“小姐!”
半夏气恼,狠狠地啃了一口月饼,然后愤愤地跑到一旁去,不再搭理赵予安。
小丫头,脾气还挺大!
玉竹无奈,心中暗暗一叹:这梧桐苑,若没有自己,早闹翻天了!
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
玉竹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而后起身,端着一盘点心,朝半夏走了过去。好在半夏这个小馋猫,倒也很好哄,两人躲在一旁嘀嘀咕咕了片刻,半夏就笑嘻嘻地捏着点心跑回来了。
没过多久,桌上盛着瓜果点心的盘子,就见底了。赵予安见半夏困的都有些坐不住了,这才开口,让玉竹和半夏下去休息。
待二人离开后,赵予安方才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以及一只小酒杯来。
陈年的桂花佳酿,于今岁中秋之夜饮酌,再合适不过。
酒香弥漫,四周静谧无声,除了夜风拂过小院儿,掠过落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响,便只余下“哗哗”的倒酒声了。
“阁下等了这么久,不累吗?何不现身一叙?”
赵予安微微眯眼,嗅了嗅空气中陌生的气息,而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轻唤。
话音刚落,一道颀长的身影,便自墙头缓缓落下。
月光下,来人衣袂飘飘、发丝轻舞,颇有几分出尘之姿。
赵予安微微蹙眉,借着月色,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是个男子,有些眼熟,但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