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在这片宁静的乡村土地上,每一寸空气都仿佛被煮沸了一般,弥漫着慵懒而又倦怠的气息。林一哲好不容易摆平了村口那个游方郎中引发的闹剧,拖着好似被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满心疲惫却又怀揣着对片刻安宁的渴望,缓缓迈进自家小院。
入目便是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梨树,繁茂的枝叶肆意舒展,像是要拥抱整个天空。斑驳的树影在石桌上肆意铺展,像是大自然精心绘制的水墨画。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幅画面:自己闲适地坐在石凳上,暖阳温柔地洒在肩头,面前的紫砂壶里升腾起袅袅茶香,那香气丝丝缕缕,定能将这一日的疲惫与纷扰统统驱散。可乡村的生活,就如同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总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插曲。
“林大夫!林大夫!” 一声急切且带着颤音的呼喊,如同一把锐利的剪刀,瞬间将午后的静谧剪得粉碎。林一哲闻声猛地抬眼,只见阿牛哥正慌慌张张地朝他狂奔而来。阿牛哥的脚步凌乱而沉重,每一步落下都扬起一小撮尘土,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焦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顺着那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的脸颊滚滚而下,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泥印,宛如一条条匆忙赶路的痕迹。
“阿牛哥,咋这么着急上火的,是出啥大事了吗?” 林一哲赶忙快步迎上前去,脸上写满了关切,心中暗自琢磨,难不成又有棘手的状况找上门来了?
阿牛哥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双手撑着膝盖,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林大夫,你…… 你快跟我去瞅瞅我家那口子。她今儿个在田里忙活着,突然就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脸色白得就跟那白纸似的,可把我给吓坏了!” 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迫切地渴望着一丝曙光。
林一哲听完,二话没说,转身如一阵疾风般快步走进屋内,迅速伸手拎起那只装满了各种珍贵药材和银光闪闪银针的药箱,动作娴熟且干练。这药箱跟随他多年,里面的每一味药材、每一根银针,都承载着他治病救人的回忆。他轻轻抚摸了下药箱,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随后便紧紧跟着阿牛哥,匆匆朝着他家赶去。
一路上,乡间小道两旁的野花肆意绽放,红的似燃烧的火焰,热烈奔放;粉的像天边的云霞,柔美娇艳;白的如冬日的初雪,纯净洁白,五彩斑斓,宛如一幅绚丽的织锦。微风轻柔地拂过,送来阵阵馥郁甜香,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乡村的悠然与美好。然而此刻的林一哲,满心都被阿牛嫂的病情填得满满当当,根本无心欣赏这如诗如画的美景,脑海中全是阿牛嫂痛苦的模样。
一踏入阿牛哥家,屋内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息。林一哲一眼就看到阿牛嫂正蜷缩在床上,痛苦不堪。她眉头紧紧拧成一个死结,双手死死地捂着肚子,仿佛要用尽全力将那钻心的疼痛压制住。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每一滴都晶莹剔透,却又仿佛承载着她难以忍受的痛苦。她的嘴里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那声音低沉而压抑,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让大家都揪心不已。
林一哲快步走到床边,脸上瞬间换上了沉稳与专业的神情,仿佛一位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他先是轻轻地伸出手,搭住阿牛嫂的手腕,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开始为她把脉。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要透过这微弱的脉象,看穿阿牛嫂身体里每一处细微的变化,探寻病痛的根源。接着,他又轻声细语地询问阿牛嫂一些症状,每一个问题都问得细致入微,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同时,他还不忘温柔地安慰她:“阿牛嫂,您放宽心,我一定会把您的病治好的,有我在,您别害怕。” 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如同春日里的暖阳,给阿牛嫂带来了一丝慰藉。
一旁的阿牛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不停地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慌乱,地面被他踩得 “咚咚” 作响。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可咋整,这可咋整啊,林大夫,我家那口子不会有啥大碍吧?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仿佛在黑暗的大海中迷失了方向,急切地渴望着一座指引前路的灯塔。
林一哲一边仔细地检查,一边耐心地安慰道:“阿牛哥,先别着急上火。我看阿牛嫂这是脾胃虚寒,加上今儿个在田里劳作时,受了些风寒,内外因素一掺和,这才引发了腹痛。不过您放心,我开几副药,再施针调理调理,保准能好起来的。我行医多年,这点病还是能对付的。我不仅会用传统的中药调理,还会结合一些按摩手法,帮助她恢复得更快。我会每天过来查看她的情况,根据恢复进度调整治疗方案,一定让阿牛嫂尽快好起来。”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如同洪钟般响亮,就像一颗定心丸,让阿牛哥和阿牛嫂原本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一些。
就在林一哲准备施针的时候,村里的刘媒婆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脚步急促,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摆动。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哎呀,林大夫,可算找到您了!可把我给急坏了!” 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瞬间打破了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
林一哲有些疑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问道:“刘媒婆,您这是咋啦?这么着急忙慌的。”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但依然保持着医者的风度和耐心。
刘媒婆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笑容里仿佛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道:“林大夫,您可得帮我个大忙!村头的王二麻子,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脸上突然长满了红疹,又痒又难受,他到处找大夫看,可都没治好。他托我来问问您,能不能去给他瞧瞧。他都快急疯了,就盼着您能救他呢。他说要是再治不好,都没脸出门见人了。他这几天都不敢出门,就怕别人笑话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轻扇着风,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焦急,仿佛生病的是她自己一般。
林一哲还没来得及回答,阿牛哥可不乐意了。他立刻停下踱步,双手猛地叉在腰间,胸膛剧烈起伏,大声说道:“刘媒婆,你这可就不对了!没瞧见我家那口子正病着呢,林大夫正忙着吗?你咋能这时候来添乱!我家阿牛嫂都疼成这样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你知道她有多难受吗?阿牛嫂从早上疼到现在,饭都吃不下一口,我看着心疼啊!”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沙哑,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严肃,仿佛在守护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不容任何人侵犯。
刘媒婆一听,也不乐意了。她双手往腰间一插,挺直了腰板,毫不示弱地反驳道:“阿牛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王二麻子那病也拖不得,再这么下去,他这脸可就毁了。再说了,林大夫医术这么高明,多治一个病人又咋了?又不是治不过来。林大夫可是神医,这点小病难不倒他。你别这么自私,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要互相帮忙。王二麻子都快急哭了,你就不能想想他的难处?”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仿佛在指责阿牛哥的自私和狭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让人感觉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林一哲赶忙打圆场:“阿牛哥,刘媒婆,都别吵了。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阿牛嫂的病我肯定会治好,王二麻子那儿我也不能不管。这样吧,我先给阿牛嫂施针,稳住她的病情,然后再去王二麻子家。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体谅体谅。阿牛哥,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不会耽误阿牛嫂的治疗。刘媒婆,也麻烦你跟王二麻子说一声,让他稍安勿躁。我这边一结束就过去,不会让他等太久的。”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如同春风拂面,又似定海神针,瞬间吹散了两人之间的矛盾与硝烟。
阿牛哥和刘媒婆这才住了嘴,阿牛哥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小声嘟囔着:“那你可快点啊,我家阿牛嫂还疼着呢。她这一疼,我心里就像有猫抓似的。我真怕她撑不住。” 林一哲开始专心为阿牛嫂施针,他手法娴熟,银针在他手中就像灵动的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穿梭。每一根银针都准确无误地扎在穴位上,仿佛他与阿牛嫂的身体之间有着一种奇妙的默契。施针过程中,他还不忘和阿牛嫂唠唠嗑,分散她的注意力,缓解她的紧张情绪:“阿牛嫂,等您病好了,可得多注意休息,别太操劳了。身体是自己的,得好好照顾啊。以后别那么拼命了,有啥重活,叫阿牛哥干。您也可以多吃些红枣、桂圆,补补气血。每天晚上睡觉前,用热水泡泡脚,对身体也有好处。”
阿牛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虚弱地说:“林大夫,多亏有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咋办了。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等我好了,一定给您送只老母鸡来。您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一关。”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信任,仿佛林一哲就是她在黑暗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施完针,林一哲又给阿牛嫂开了药方,他详细地叮嘱阿牛哥如何煎药、服药,每一个步骤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从药材的浸泡时间,到火候的掌握,再到服药的时间和剂量,生怕阿牛哥弄错了。他还特别强调,煎药的水要用清澈的山泉水,这样药效才能更好地发挥。煎药的时候,先用大火把水烧开,然后转小火慢炖,让药材的精华充分释放出来。服药的时候,要在饭后半小时,用温水送服,这样能减少对肠胃的刺激。煎药的过程中,要注意搅拌,让药材受热均匀。随后,他便跟着刘媒婆前往王二麻子家。
一路上,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让人感觉十分惬意。路边的小溪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小鱼小虾在水底欢快地游来游去,它们时而追逐嬉戏,时而静止不动,仿佛在享受着这宁静而美好的时光。溪边的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飘舞,就像少女的发丝,轻柔地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林一哲望着这熟悉的乡村景色,心中感慨万千,这乡村生活虽然平淡,但却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每一处风景都承载着他满满的回忆,让人感到无比亲切。他想起小时候在溪边玩耍,和小伙伴们一起捉鱼摸虾,那无忧无虑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那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医者,更没想到会在这片土地上为乡亲们治病救人。
到了王二麻子家,只见王二麻子正坐在院子里,满脸愁容。他的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深的 “川” 字,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看到林一哲来了,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赶忙迎上去,脚步踉跄,差点摔倒:“林大夫,您可算来了,快救救我吧,这脸痒得我整宿都睡不着觉!我都快被折磨死了。我这脸要是好不了,以后可怎么见人啊!我都不敢照镜子了,一看到自己这张脸,心里就发慌。我这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白天也没精神,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仿佛在诉说着自己这段时间所遭受的无尽痛苦。
林一哲仔细查看了王二麻子脸上的红疹,那些红疹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他的脸上,像无数只小虫子在皮肤上蠕动。有的已经被他挠破,渗出了一些血水,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异味,看起来十分恐怖,让人不忍直视。林一哲又询问了他最近的饮食和生活习惯,每一个问题都问得十分细致,从每天吃的食物,到日常的作息时间,再到是否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心中便有了底。他笑着说:“二麻子,你这是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导致体内毒素堆积,这才发了红疹。我给你开几副清热解毒的药,再教你些日常调理的法子,过几天就好了。你别太担心了,放宽心,这病不难治。你最近是不是吃了路边的野果子?那些东西可不能随便吃。野果子可能被污染过,里面有很多细菌和寄生虫,吃了很容易生病。” 他的声音温和而自信,如同春日里的暖阳,照亮了王二麻子心中的黑暗,让他原本绝望的眼神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
王二麻子半信半疑地说:“林大夫,真有您说的这么简单?我找了好几个大夫,都说这病难治,还花了不少冤枉钱。我都快对治好这病没信心了。他们又是开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又是让我忌口,可一点效果都没有。我都快绝望了,以为这辈子都好不了了。那些药又苦又贵,吃了还没效果,我真是白花了那么多钱。” 他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疑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病能这么容易治好,毕竟之前的治疗经历让他吃尽了苦头。
这时,一旁的刘媒婆插话道:“二麻子,你就放心吧,林大夫的医术那可是咱村里出了名的,他说能治好,肯定能治好。你就别瞎操心了。林大夫还从来没失手过呢,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你看阿牛嫂的病,林大夫一出手,肯定没问题。林大夫给阿牛嫂施针、开药方,阿牛嫂的病情肯定能很快好转。”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拍了拍王二麻子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十分笃定,仿佛在向王二麻子传递着一种强大的信念。
林一哲一边写药方,一边耐心解释:“二麻子,治病啊,讲究的是对症下药。那些大夫没找准病因,自然治不好。你就按我说的做,保准没错。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治疗方法也得因人而异。就像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只有找到正确的钥匙,才能打开健康的大门。你的体质比较敏感,以后吃东西可得多注意。不要吃那些辛辣、油腻、刺激性的食物,多吃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比如小米粥、面条之类的。还要多喝水,促进新陈代谢,把体内的毒素排出去。”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力量,如同春风化雨,滋润着王二麻子的心田,让他渐渐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就在林一哲写药方的时候,村里的赵寡妇也来了。赵寡妇平时就爱嚼舌根,她瞅了瞅王二麻子的脸,阴阳怪气地说:“二麻子,你这脸不会是被啥脏东西给缠上了吧?我看啊,你还是去庙里拜拜,求个平安。说不定是冲撞了什么神灵呢。你最近是不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我听说村外那片荒坟地,晚上可邪乎了,你该不会是去那儿了吧?我还听说有人在那儿看到过奇怪的影子,说不定你也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的声音尖细而刺耳,像一把尖锐的哨子,划破了原本和谐的氛围。脸上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场热闹的好戏。
王二麻子一听,心里又犯起了嘀咕,看向林一哲:“林大夫,她说的……”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不知道该相信谁,在科学与迷信之间,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林一哲笑着摇摇头,说道:“二麻子,别听她瞎说。这就是普通的病症,和脏东西可没关系。您要是信我,就按我的方子来。科学治病,别迷信那些没有根据的说法。咱们得相信医学,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我给你讲讲红疹的形成原理,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