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自己查了半天的案子,一无所获,胡文忠便主张报官。
京兆尹是个识趣的,以往对五皇子一脉很给面子,这样大的盗窃案,需得内外兼查。
胡林庄却不同意。
“若是真报了官怎么说?那些不应该出现在侯府的东西怎么解释?若真深究下来,我们说不得反倒陷入了被动!”
“二叔何需如此小心!”胡文忠明显持有不同意见:“报案时只说丢了金银财物,不能说的东西都不说就好。”
“那若是真找到了呢?真找到了,那些东西便无所遁形,我们能讨个什么好?”
“真找到了,那便只说有一部分是我们的,别的不认就是了!”
“你说不认就可以不认?犯人的供词如何解释?若真顺藤摸瓜,咱们那些东西的来历可都能查出来的!你要用全府的性命去赌能不能被发现吗?!”
“那我们丢了这么多东西,不去报官也很令人生疑好吧!”
“你是官部尚书,手底下也是有人的,只说自己查案,不惊动旁人便好。总之是比拿胡家人命去赌的强!”
二人各执一词,争执半晌,终是胡林庄占了上风,胡家最终决定不去报官,自己私下里查找。
胡文忠闷闷不乐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的妻子江氏正一筹莫展的坐在院中垂泪。
如今整个侯府的财产全没了,他们往后又该如何?
胡文忠不走心的安慰道:“别哭了,我们还有田庄铺子,不会过不下去的。”
提起这个,江氏哭得更惨了:“田庄铺子的收益都是一季一结,前两天才送过来,等下一次,还要三个月!”
“那又如何,我就不信各院自己都没留银子,先花用着。”
江氏不语,只嘤嘤哭泣。
她手里的确是有些银钱的,可那些都是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怎么能就这么拿出去!
胡文忠低头想事情,都没有注意到江氏的神情。
江氏哭了一阵,看着愁眉不展的夫婿,问道:“夫君只会劝我,你自己还不是忧心着。”
“不是,”胡文忠像是在喃喃自语:“我想不明白,二叔为何死活不让报官?”
“为何不报官!”江氏一下子激动起来:“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报官!除非是有内鬼!”
让她这么一说,胡文忠一下子眉头皱得更紧:“内鬼?”
“是啊,”江氏越想越对,回答得万分笃定:“夫君你想想,咱们府中这么多东西,如何能在不知不觉间搬走?说不得大头早就被硕鼠一点点掏空了,只是我们都没有发现,剩下最后这点,才是昨儿夜里丢的,硬是说成一夜之间全部消失,这是在糊弄谁!”
胡文忠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发散了。
若是府里的东西都让二房收走,那他们大房这些年的努力便也全归了二房,再加上二叔无论如何不肯报官,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想想这侯府,本就是二叔的。
但是如今在朝中手握大权的,是他们大房,是他官拜二品的胡文忠!
老太太已经八十,若是不在了,两房分家,他们大房若是不肯吃亏,少不得要分掉一大半家产。
那二叔能愿意吗?
所以,他才找人一点点搬空侯府,最终让侯府成了空壳?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难拔除。
江氏有一点说的对,胡府如此大的家业,府库里的东西,粮仓里的东西,地下室里的东西,没有内鬼想不知不觉的搬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立刻吩咐手下,追查财物线索时,多关注着二房的动静,特别是胡林庄,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
一个家族想要和睦是很不容易的事,但是想要产生裂痕,那可就只需要一个契机。
熬了夜的左其星两口子,一觉睡到自然醒。
醒来便已经过了午时了。
上京月报的属下来报,说霍三已经交了三千两银子,问他那篇文章要不要发。
左其星果断回道:“不发。”
霍景安歪在那里直乐,手中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道:“也不知是谁说的,诚信经营,收了钱就要办事的。”
他说的是霍子原那两万九千八。
左其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霍三走的不是正规渠道,被人骗了。”
收了他钱的人只是临时工,已经被开除了,所以,关他们上京月报什么事。
霍景安佩服的竖起大拇指,真诚赞上一句:“娘子霸气!”
霍开程交出三千两之后,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只等着上京月报发行了。
上京月报的确是按时发行了,他买了一份回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写的那篇文章,甚至在广告区都没有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他分明已经交了钱,为什么文章却还没有发出来!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霍忠国,他吩咐人去买上京月报时,心里还在想着,这一回便上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看看老四媳妇那不孝不悌的德行,让她出一回大名,让她像廉染一样,成为整个京城人口中的谈资。
她不是同廉染关系好吗?这一回,便让她们成为真正的“好姐妹”。
然而,他满怀希望的打开报纸,第一时间去寻找那篇文章,却连那篇文章的半个字都没看到!
没刊登出来?那他花掉的三千两算怎么回事?
再贵的版面,也没有三千两买不来的!
难道……是老三见财起意,从中贪墨了他那三千两?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来!
定是老三!
简直岂有此理!
霍忠国二话不说,气冲冲的冲向老三的院子,刚一见面,便一拳挥了过去,重重砸在霍开程的脸上。
先前被霍景安打,那是因为霍景安身负武功,他打不过。
而霍开程,是与霍忠国一样的读书人,二人半斤八两,且霍开程还因着自己是个庶出的身份不敢太过回手。
于是霍忠国这一回,竟是显得异常英勇,拳打脚踢,拳拳到肉,把霍开程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好半晌,霍忠国才停了手,他坐在院中的木椅上,心想,打人的感觉果然比被打好多了。